甘之如饴[年上]
作者:大爷嘎意
时间:2022-12-09 19:10:38
标签:大爷嘎意
可赤峰教是中原正派所不耻的邪教,父亲怎么会和他们有jiāo集?
心中qíng绪激dàng,但唐秋表面上却未显露出来。在唐门六年的时光,早已将他的定xing磨出来。此刻他虽好奇,但仍只垂手静静立在一旁,等唐云笙与那清瘦老者jiāo谈。
唐云笙与那清瘦老者又说了一阵后,终于,老爷子开了口,“进去吧。”说罢转身入院。
唐云笙与唐秋随即跟进去。
六月里花木当盛,这院落中却是一派荒芜景致。院子打扫得很gān净,却没有生气,空dàngdàng地,惹得人视线无落处。
唐秋想到自己有可能见到的那个人,心底竟是隐隐的兴奋。
沈千扬是中原武林的一个噩梦,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也是一个绝对的qiáng者。
赤峰教数年前由北疆流入中原,之后短短半年时间,它就接连吞并了中原数十个门派。而沈千扬为人狠绝手段毒辣,但凡被他吞并的门派,不管对方是否归降,一概不留活口。只是,他最后终因手段太残酷,惹无垢山庄领武林各派围剿。赤峰教毁于一场大火,而沈千扬则不知所踪。
但唐秋的激动无关少年仰慕英雄,只是因为,假若唐云笙一会要见的人真是沈千扬,那么,父亲肯让他知晓这样的秘密,无疑是对他极大的信任倚重。
而且,父亲未曾带唐淮出来。
唐秋带了两分期盼随唐云笙进了屋,只见房中软榻上坐了一个人。那人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眉目俊朗,五官线条有如刀刻斧凿般明晰。他脸色稍嫌苍白,但一双眼却如láng王般犀利,锋锐异常。
见唐云笙等人进来,那人缓缓站起身,“唐掌门,久违。”
略低的嗓音,简短的话语,屋中却陡然多了种无形的压力。唐秋几乎在一瞬间肯定,这个人,就是沈千扬。因为除了沈千扬,除了那个在江湖中铸就过神话的人,唐秋想不到,这武林中,还有谁能有这般气度,能给人这种压迫感。
只是,看他的脸色苍白,脚步虚浮,说话时中气也稍显不足,明显是身体不适。他会找上父亲,只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毕竟,唐门虽是以毒药暗器在武林中闻名,但唐家人的医术,也同样jīng湛。
无意间,唐秋视线与对方jiāo接,一触及那双幽深黑瞳,唐秋只觉自己似被网进无边墨色中,冰凉的水没顶淹来,一点颤意从心底升起,但随之升起的,还有些难言的兴奋。
这样一个人,有着这般犀利眼神的一个人,纵然被剪羽翼,仍然是值得人尊敬的qiáng者。而父亲带自己来此处的目的,也应当更加重要。
唐秋轻咬了下唇,将心中激dàngqíng绪压制住,唐秋稍稍垂了眼,避过沈千扬视线。
而唐云笙则在沈千扬对面落座,凤眼淡淡一睐,嘴角一点虚浅笑意,“沈教主,同样久违,多年未见,风采依旧啊!”
沈千扬此番模样,虽不至多láng狈落魄,但比起当年风光,定然相差甚远。唐云笙这话说来,衬上他面上那点凉薄意,也就显得嘲讽味十足。
先前领唐云笙唐秋两人进屋那清瘦老头子脸色顿时沉下,看向唐云笙的目光颇有狠意,说话的口气也差起来,“唐掌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看着赤峰教败落,此刻竟敢欺到我们教主头上?”
唐云笙唇角轻挑,不在意一笑,“哪敢。”
他口中说着哪敢,可神qíng姿态所表现出来的,却不是这么回事。
唐秋听父亲话出口就绝不妥,再看那清瘦老者动了怒,心里担忧,眼神不自觉飘向沈千扬那方,只见那人神色稍凝,一点隐约怒意隐在眉间,但很快便消逝。沈千扬微微一笑,沉声说道:“严老爷子莫要动怒,眼下比不得当初。唐掌门还肯来见我们,也是看在旧日qíng分,我们要知足。”
唐云笙又是一笑,笑容落在唐秋眼中,显得有些刺眼。
他这个父亲,素来只看重对自己有利的人和事。沈千扬如今失势,父亲还肯来见他,定是有什么秘密握在沈千扬手中。但见了,心中又不满,便出言相讽。
他们唐家人,总是不惹人喜欢。
思量间,听沈千扬又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此番是要求唐掌门一件事。”
唐云笙问:“什么事?”
“我全身经脉俱损,寻遍北疆名医皆无法可医,只有请唐掌门相助。”
真气需由经脉而行,经脉受损,对练武之人来说是致命的缺陷。沈千扬说那话时,语调如常,只是黑沉的眼底划过些狠戾色彩,其中恨意,看得唐秋心惊。
但唐云笙闻言却笑了反问道:“沈教主为什么不往药王谷求医,药王谷中人的医术,当在唐门之上。”
但见沈千扬眼底恨色更浓,左手暗暗成拳,手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但仍硬忍了火气,“肯或不肯,烦请唐掌门给沈某人一个答复。至于别的事,不劳唐掌门cao心。”
唐云笙凤眼里依旧是凉薄,“我自然肯。犬子唐秋随我习医已有六年,沈教主的伤势,可让他一看。”
第九章
唐云笙凤眼里依旧是凉薄,“我自然肯。犬子唐秋随我习医已有六年,沈教主的伤势,可让他一看。”
唐云笙话一出口,沈千扬眼顿时眯起来,眼中色彩凝沉,转而落到唐秋身上。
不过短短一瞬,唐秋就觉得,自己似被对方的目光一层层剖透了来,一直看到内心最深处。那种被人一览无遗的不安感觉,让他从心底感到危险。
但是,对于沈千扬,对于这个正以犀利目光审视着他的人,除了一些惧意,唐秋心中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样qíng绪。
明知道危险,却想要接近。
或许是对方的qiáng势,和处于这种状态下依旧表现出来的压迫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想要从这个人身上,学得多一些。
良久,唐秋觉得自己背心都在那种刀锋似的眼光下汗湿来,终才见沈千扬淡淡扬了眉,出言问道:“唐掌门说的,就是这个少年人吗?”
唐云笙点头,待要说话,可才张口就被人打断来。
沈千扬未曾动怒,但陪在他身边那老爷子却没忍住火气,“唐云笙,你不愿相助大可拒绝,一再相rǔ算什么!我们教主身上的伤,寻遍北疆名医尚且无策,你叫一个rǔ臭未gān的毛头小子替我们教主看诊,这不是明摆着低看我们吗?!”
那老爷子想是动了真怒,说话间眼中火光簇簇燃起,额头青筋bào怒,手上也运了内力,只怕一言不合便会和唐云笙动起手来。
唐秋将那老爷子愤怒看得分明,手不自觉按了按腰间的鹿皮小袋。唐门弟子擅长使暗器,众多暗器全分类放在腰间鹿皮小袋中,随手一探,暗器就可入手。唐秋的手隔着鹿皮小袋隐约按到了铁蒺藜的锐刺,一抬眼,却正好映上沈千扬苍白脸上那双深邃浓沉的眼眸,心里咯噔一声,手不自觉放了下来。
这个人,眼底有怒意,但怒意之外,是深不可测的黑沉寂静。
心里无缘由地肯定,沈千扬不会和父亲动手。
至少,现在不会。
那老爷子厉声质问唐云笙,沈千扬还未曾表态,唐云笙却冷冷一笑,将视线到沈千扬身上。
“严老爷子何必动怒,rǔ臭未gān又如何?当年沈教主迫药王谷那小弟子慕少游入赤峰教的时候,对方也不比犬子年长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