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之如饴[年上]
作者:大爷嘎意
时间:2022-12-09 19:10:38
标签:大爷嘎意
“今日是我唐门一派选任掌门继承人的日子。依照唐门家训,唐门弟子须重qíng义,凡事须以唐门利益为重,不得为私利手足相残。今日选定继承人之后,唐门弟子皆不得有异议,你们可明白?”
“明白。”
堂上众人回应的声音没有半点犹豫。唐秋口中应是,心里却不由嗤笑,这堂上应着‘明白’二字的人,心底又真有多少明白?掌门之位,唐门权利之尊,有多少人不曾觊觎?
至少,他就想要得很。唐门家主的位置,他很久以前就想要。不为唐云笙所谓的认可,也不为唐家人所谓的血脉骄傲,他为的,只是自己的生死安乐不由别人掌控。
奚长老将一些必要的仪式主持过,便退到一旁。唐云笙则缓缓起身开了口。先前的祭拜、家训的一再提及,不过是表面上的东西而已,此刻唐云笙确定的人选,才是真正的压轴戏,也是所有人真正关心的东西。
唐秋端坐堂上,脸上带了清浅笑意,看似轻松,实际上却并非如此。他一颗心紧紧揪着,完全提到了嗓子眼。唐云笙的话语到耳边,已经自动分散成一个个单独的音节,别的都不太重要,重要的,只是最后确定的那个名字而已。
唐秋心弦紧绷,却觉身上一道视线火辣辣的,他循着视线转过去一看,但见唐淮朝他微微一笑,眉眼柔和点快滴出水来。唐秋不悦转开眼,恰好听唐云笙最后出口的一句话。
“唐门少主……唐秋……”
最关键的词语入耳,唐秋听见自己心里拉直的弦嘭得一声断掉,人是松了一口气,但他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种欣喜。唯一有的,只是接触到唐淮看过来的目光时,心里一点解恨的感觉。
唐云笙确定了继承人人选,之后便是询问派中各位长老的意见。除了与唐朝曦唐淮jiāo往甚密的几位长老,派中其余人以奚长老为首,对唐云笙的决定都无异议。就连唐淮也没有表现半分反对或不满。只是唐梦沉了脸,忿忿看向唐秋,开口想要反对,也被唐云笙冰冷的视线一扫刺了回去。
整个过程顺利得出乎唐秋的意料。即使这是他期望已久的,但真正确定时,他却觉得有些不真实。唐门少主的位置,他终于坐了上去……
居然就这样坐了上去……
之后的事qíng,几乎是顺理成章。唐云笙转jiāo了部分权利到唐秋手上,而为了处理青城派的事qíng,唐淮也将自己掌管的风稚房中半数权利jiāo给了唐秋。
只是,权利的转移伴随着一些唐秋不想要的陪衬。
唐淮似乎将那日说过的喜欢当了真,同时也想骗得他当真一样,移jiāo事qíng的时候并没有半分不满,反倒体贴地替他分析两派间此刻的形势,为他出谋划策。唐淮的话,唐秋虽不愿意理会,但有时他却不得不承认,唐淮的对策手段,自有他的高明之处。而这些手段,用来处理青城派的紧bī完全可行,可唐淮和唐朝曦居然会被对方bī得束手无策。
这让唐秋忍不住怀疑,唐淮的显拙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有唐云笙如此轻易舍唐淮而就自己,是不是还有别的考虑?
但是,这些思虑对于唐秋而言,并不是最令他苦恼的。让他真正头疼的,是唐淮这些日子的态度。这段时间,唐淮总会对他做些过度亲昵的动作,偶尔凑近偷个吻,肢体上有意无意的接触,似是而非的拥抱……唐秋费尽心思想要避开,可唐淮总有办法靠近去。
而现在这种时候,他才坐上唐门少主的位置,根基未稳,根本不敢冒险将兄弟间这种悖逆世俗的暧昧qíng景公开,也不敢让唐云笙知晓。
以唐云笙的个xing,若知道自己两个儿子间出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他和唐淮全都得不了好。唐淮会怎么样他无所谓,但他隐忍多年换来的唐门少主的位置,却不能因此受到影响。而且,当有一日他坐到唐门家主的位置,沈千扬对他的看重,也会更重一些。
其实沈千扬那个人,除了对慕少游以外,也是和唐云笙一样只看得失利益的人。自己明明看得清楚,去任由自己陷下去,飞蛾扑火似的盲目,却无法控制,眼睁睁看着自己沉沦,无可奈何。
唐淮恰好是抓住了他这种想将事qíng压下的心思,所以不管他如何疾言厉色以对,唐淮都未有半点收敛,相反愈演愈烈。
这日,唐淮借口和他商议事qíngqiáng留在他房里,没说上多久话,唐淮便在他颊边轻吻了下。唐秋怒极,终忍不住在书房里就和唐淮动上了手。可唐淮毕竟年长他几岁,又自小在唐门习武,唐秋天赋再高,武功修为上也差了唐淮少许。动手的结果,最后仍然是被唐淮压制住,更被对方揽在怀中,手脚都被压制住,根本挣不开。唐淮的气息故意喷在他颈间,压低的话语中含了无尽暧昧。
“秋秋。”
“放开。”
因为窘迫和一再被人压制住的挫败感,唐秋心中全是恼恨。这些年他一直在唐淮身后,费尽心思想要缩短彼此间的距离,可最后坐上唐门少主的位置又如何,还是迫于无奈被人压制。
唐淮却无视他的怒意,只将鼻尖点着他的鼻尖,亲昵道:“秋秋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放。”
唐秋死死咬了唇,只想一巴掌挥过去将唐淮脸色的笑容彻底打散。
“唐淮,我是你弟弟。”
做哥哥的那人没有一点为人兄长的自觉。
“我知道。秋秋,你还是不肯相信我喜欢你,对不对?”
“对,你的戏我看够了,你能不能别再演下去?”
唐秋别过脸,躲开那人洒在面上的湿热气息,但面颊上微微的苏麻感并没有因此消失,反倒因视线落在别处看不见而更加敏感起来。
“如果是真的呢?”
唐淮问话的语气很轻,那种温柔的口吻,轻柔软和,好似多年前唐淮陪在他身边,教他读书写字时,静静落在桌前的月光一样柔美。但这些东西,终是假象。他和唐淮之间真实的东西,只是并州旧居被大火烧过后露出来的那些焦黑颓木,丑陋而扭曲。还有横亘在两人之间无法抹灭的,爷爷的死……
“就算是真的,我……”
窗台上扑棱扑棱的拍翅声打断唐秋的话。只见一只灰色信鸽停在窗沿,扑腾扑腾怕打着翅膀,那信鸽腿上还绑了东西。唐秋神色一凝,趁唐淮等他答案愣神的功夫自唐淮手中挣出,冷冷向唐淮道:“二哥,天色已晚,我要休息了,请你先离开。”
唐淮见唐秋神色猛然转变,不觉一笑,视线往那信鸽身上一扫,说道:“不过是沈千扬传的消息罢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何必避开我。”笑容之外,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一瞬间的柔和感觉。
唐淮这样说,唐秋皱了下眉,竟未坚持拒绝。他走到窗边,捉了信鸽在手,拆下那信鸽腿上的竹筒,取了其中书信,展开来一看。纸上熟悉的笔迹看得唐秋心中稍喜,眼角眉梢也不自觉带了笑意,唐淮在一旁静静看了,凤眼里闪过些黯淡色彩,抿起的唇线条也稍嫌冷硬。
而唐秋看着书信,慢慢的,脸上的笑容却开始消散,脸色一分分白了去,秀致的眼也浮上一层灰败浓雾,心里像给什么掐着似的一紧一紧地疼。
他离开赤峰教之前,不惜忤逆沈千扬机关算尽,只为除去慕少游这个心腹大患。可谁料,慕少游竟然逃过一劫,只是盲了双眼。严守向沈千扬说了毒药是从他手中要来的,并未供他出来。而沈千扬居然不顾千里之遥,要带慕少游来唐门求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