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时间:2022-12-12 15:4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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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武双手合十,恭恭敬敬道:“臣遵旨。”
☆、56.分析战局
说罢,宋武便开始着手准备相关事宜,包括人员的挑选,行军路线,脱离地点,汇合地点的安排等。由于此事极为保密,所以宋武均是暗中进行,他挑选的兵士,更是层层选拔,他几乎将所有候选人的底细全查了个明白,方才选用,同时,未免被人看出端倪,他每逢入夜,便借着月色,偷潜入农舍,偷些衣物饰品,意图把自己的人马伪装为活脱脱的庸国人。
因黎烨被定义了为饵,所以他每天大摇大摆地在城里溜达,即便恶臭扑鼻,他也只能忍着,毕竟他若窝在营里,谁来帮宋武等人引开探子?
约莫在仇城整顿了五日,宋武和黎烨商量出了大致的行军路线,并在第六日踏上了旅程。黎烨心中忐忑,不确定宋武的计划是否能够成功。三军集结之地在庸国西南方,而都城则在庸国的南方,这就意味着,待战事打响,双方将独自作战,再无法提供有效增援,唯一的方法只有自救。而期间内,还需搜寻韩凌的踪迹,以保证韩凌一行人的安全。
黎烨从未有过打仗的经历,就算做足了心里准备,但当真正跨上战马,朝目的地驶去之时还是心怀忐忑的,毕竟生死只在一瞬,自己又无jīng湛的武艺,到时命运将至,他也只能直面生死。虽然宋武等人必会拼尽全力保他周全,但到生死一瞬时,谁也不能保证理智可以战胜本能。就像他的父亲,即便有人保驾护航,可到最后,仍是战死沙场,那么多将士中唯有一个季将军,不顾一切,陪他冲到了huáng泉,其他人,不都被恐惧吓得怯步了么?
庸王此次作战,似乎打定主意想以空城扰乱对手注意力,黎烨一行人路经多处,遇上的居然无一例外都是空城。宋武诧异,庸国不算小国,且人口众多,若留出那么多座空城,那么人都去哪里了?宋武相信,单凭一个都城,根本无法容纳一个国家的百姓,且他们的转移很是有序,不像是被驱赶,朝廷定是给了百姓不少好处,百姓方才同意迁徙,只是,这样做的目的究竟为何?
走得越久,宋武心里就越是疑窦丛生,庸王一向好战,这种不战而逃的策略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莫非此法出自武国的武将?宋武暗自思忖,毕竟武国武将以兵法策略闻名,他们定不喜庸王莽撞地进攻模式,所以他们必会想尽办法与己方周旋,直至让己方丧失斗志,而后再一举拿下。宋武忽然让黎烨拿出伪造韩凌的信件,试图从中找出些头绪。
黎烨知道这些东西作为qíng报,路上必会用得上,便一直带着。他不解宋武为何要看假的,而不看真的,最后,他索xing把两份都jiāo给了宋武,任由他自行对比,而后找出答案。
宋武摊开所有信件,顺着一一查看,他紧拧眉目,表qíng异常严肃。黎烨不敢叨扰,只站在一旁默默看着。
良久,宋武沉声问道:“陛下,昨日你提议往南走的依据是何?”
黎烨莫名其妙,路线不是大家一起定的吗?怎么他反而还来责问了?黎烨脸上神色不大好,他说道:“从地图上分析,一路向南,到都城的距离最近,且韩凌往日的信件也提过,往南行至都城,而后占领……”说到此处,黎烨不禁愣住,一种惊惶猛地在心里蔓延。
宋武忽然叹了口气,心下了然,“陛下说朝南走,可一直到都城,臣便以为陛下曾收到线报,故能如此笃定,便也没多想,且从地图上来看,确实朝南方走距离最近,是臣疏忽了。陛下虽心里知道那几封信件为假,但对里面客观xing的判定并未怀疑,而潜意识里,恐怕还深信不疑。不得不说,这信件一法用得实在高明,竟可多次误导我等的视线。陛下,信中说,往南乃庸国的主要城池,而东边的则是些小城,疏于防守,轻松便可攻下。于是,陛下潜意识里就觉得,往东走,是在绕远路,而往南走,才是捷径,且南边很有可能是韩将军的行迹,遇上他的可能xing定会很大,然,这不过是对手使得一个计策,目的是混淆视听,而到此,臣也明白,为何这里都是些空城。”宋武喘了口气,而后展开地图,继续说道,“陛下请看,一路往南,要达都城,必会经过溧水,地图上看,这不过是条小河罢了,引不起任何惊涛骇làng,然实则并非如此。据臣所知,溧水相当于庸城的护城河,其水流湍急,又深十余米,河道宽阔,要想渡河,恐怕绝非易事。现又正值冬日,河水冰冷,若淌水过去,上岸之时大家恐已jīng疲力尽,且手脚僵硬麻木,倘若在对岸恰有伏兵,那我们必会全军覆没。所以,庸王知道溧水乃天险,足以阻拦住我们攻打庸城的脚步,而往南走,溧水又是必经之地,于是,他gān脆撤去南方所有兵力和人力,转而将其投入东面,充实东边疏于防守的村落,如此便可把庸城守得严严实实,无任何fèng隙。”
黎烨登时恍然大悟,自己完全被对方耍得团团转!但他仍是想不明白,又问,“庸王有那么聪明的?据本王所知,庸国一直都是南方兵力qiáng盛,东方防守薄弱,为何现在qíng况竟差如此之远?”
宋武提醒,“陛下别忘了,现在庸王可是得了武王的帮助,庸王蠢,但并不代表武王蠢。”
黎烨登时无言以对,只能gān巴巴地问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宋武道:“这就要看陛下此行的目的是为何了。”
黎烨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来救人的。”
宋武又问,“陛下,你就没想过为先王报仇吗?借此机会,将庸国铲平。”
黎烨答,“我军兵力六万,庸王有武王和安宇文相助,其兵力至少有十五万,想将庸国铲平,不等同于以卵击石吗?本王要求不高,能救回韩凌便可。”
宋武咧嘴一笑,“既然这样,那就好办多了。臣还担心陛下想借此机会报先王之仇,取庸王首级。若当真那样,我们就只能改变方向,转而向东,亦或往西南方向,与庸国兵力刀剑相向,然后杀个你死我活,直到分出胜负。现在,陛下没那份心,我们便可安心等待,等个机会,或者说是天意,顺便攻了庸城,若天公不作美,我们便等待前方消息,若传来喜讯,我们便撤退回国,也并无损失。”
黎烨被绕得昏头昏脑,不得不说,在朝里与那些老贼斗智斗勇他尚且拿手,但到了行军作战里,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计谋实在滑稽,根本没可行xing,且自己的智慧,完全跟不上这计谋的节奏。于是,他只能顺着宋武的思路,继续发问,“此话怎讲?”
宋武高深莫测道:“现正值冬日,这天气,既可帮我,亦可帮敌,天气寒冷,河水凛冽,我们自然不能渡河,但若这天气一直冷下去呢?那必会天降大雪,河水结冰,我们要渡河,自然轻而易举。且依臣猜测,此法武国将领定也料到了弊端,所以他们将此处的兵力撤去,转而充实西南方,而留守庸城的兵士,定都为庸人,就算被占领,武国也不吃亏,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人jīng,几乎机关算尽步步为营,若有幸,臣倒想亲自会会他。”宋武一边说,一边眼里冒光,脸上有种不明言语的兴奋,跃跃yù试。
黎烨不禁叹口气,这就是军人的血xing吗?不过若天公作美,他自然愿收了这份厚礼,只是……黎烨又不安道:“倘若韩凌在城内,我们迟迟不进城,难道不会延误最佳救援时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