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九天5:暗香魅影
烈儿骤然听见自己的名字,震了一震,头垂得更低:「烈儿不敢,烈儿知道错了,请大王责罚。」
容恬温和的问:「你做错了什么?」
「烈儿狂妄自大,擅自对军国大事乱言,不该管永殷的事。」烈儿俯在地上,不敢偷看容恬一眼,见容恬不作声,心跳得更快,急得几乎痛哭起来,指甲抠着打磨得jīng亮的地砖,越发心虚,颤声道:「是烈儿该死,明知道qíng势不允,竟然还和永殷太子私通书信。烈儿……烈儿辜负了大王,请大王降罪。」
容虎秋篮等俯身不敢说话,厅里回dàng着烈儿的请罪声,凤鸣看得大为不忍,趁众人都跪倒低头,拼命朝容恬打手势叫他不要太过分。
容恬不慌不忙,语调依然温柔,低头问道:「烈儿动心了吗?」
烈儿支撑着上身的双手不断颤抖:「烈儿该死……烈儿再不会和他见面,再不会看他的书信了……」边说着,泪珠溅到砖上,碎成几瓣。
凤鸣看得心都被摔成几瓣似的,再也忍不住冲前,触到烈儿之前,已经有另一个人将烈儿爱惜地扶起。
容恬亲手扶起烈儿,看着他红红的眼圈,犹紧咬着下唇不敢放声,举起自己的衣袖为烈儿拭去脸颊上的泪痕,叹道:「有什么好哭的,你从小跟着我,今儿还是头一遭见你哭成这样。见了喜欢的人心动是人之常qíng,有什么可怪罪的?」边说边瞄了瞄一旁瞪大眼睛的凤鸣,唇角逸出一丝幸福的浅笑。
烈儿不料容恬居然这样体贴,感动之余眼泪更忍不住,噗噗下落,悲声哽咽:「大王,烈儿……烈儿对不起大王……」他自然知道自己爱上永殷的太子,那将来就是容恬的政敌,大大不对。
容恬笑着,徐徐摇头,正色道:「你没有对不起本王,本王将来却难免要对不起你。烈儿,你怎能让本王如此为难?」环视依然跪倒的侍从侍女们,沉声道:「都起来吧。」
秋篮等人谢恩后站起,都不敢说话,依然站在原地规规矩矩垂头等待吩咐。凤鸣不由暗想:看来还是有点威严好,秋星秋月那些小家伙在我面前何尝这样老实过?什么时候找容恬学上两手吓唬她们。
回心又想,又觉得真把她们吓成这样,自己一定说什么也狠不下这个心肠。
胡思乱想间,容恬已经开始对烈儿使他的用人之计。
「除了凤鸣,还没有人能让本王如此为难。」容恬郁郁皱眉:「永殷离西雷最近,西雷要统一天下,永殷首当其冲。难道真有那么一天,本王要亲手杀死你最重要的人?」
烈儿听得脸色煞白,他从小跟随容恬,最知道容恬的志向和本领,永殷太子虽然不是普通人,但和容恬jiāo手绝无胜算,凄然道:「大王竟不能留下他的xing命?」
容恬叹气:「不是不能留下他的xing命,而是不能留下敌国大王的xing命。大王一日在,国民就仍有反抗的希望。为了减少留血,只能牺牲大王的xing命。」
凤鸣看着容恬进退得当,将烈儿折腾得七上八下,大为佩服。
说穿了,容恬使的不过是激将法而已。这个激将法如果成功,不但烈儿将来可以幸福,西雷更可以用最少的代价兵不刃血夺取永殷。
永殷向来是西雷的盟国,和离国决战时永殷更曾助西雷一臂之力,不过在统一天下的大前提下,所有的jiāoqíng都无济于事。
无可奈何的辛酸滋味,从凤鸣心中浸过。他叹了两声,看着烈儿绝望的脸庞,终于发挥自己关键xing的角色,安慰地拍拍烈儿肩膀,鼓励似的笑笑,转头和容恬商量:「烈儿是你派给我的贴身侍卫,他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无论如何也不可以被你破坏。」伸手一拦,将烈儿开口的意思挡回去,直视容恬,冷冷问:「告诉我,假如永殷太子不登上王位,你得到永殷后会怎么处置他?」
「只要不是大王,其他王族中人均被视为安抚的对象,会保留他们一切特权,不过他们必须发誓效忠本王。」
「那不就行了?」凤鸣看着烈儿,好整以暇地微笑:「当一个注定被杀的大王,还是当一个依然荣华富贵的贵人,烈儿你就替自己的心上人选择吧。」
烈儿心肝剔透,绝望中瞧见希望,早明白过来,眼中露出言语无法形容的感激,对容恬跪下便拜,朗声道:「请大王允烈儿到永殷去。永殷二王子三王子两人早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只要烈儿稍用手段,定能让他们两败俱伤,永殷内乱。」
容恬温言道:「二王子三王子并不是太子,还不足以使永殷大乱。」
「大王放心,在此之前,烈儿将会使永殷太子犯几次不大不小的错,使他失去永殷王的宠爱,被废除太子之位。只要永殷王下令重选太子,二王子和三王子作乱的机会就来了。」
「好,不愧是从小跟随我的人。」容恬豪迈地笑声传出厅外。笑罢,扶着烈儿双肩,亲切地说:「他将来要敢三心二意,本王定替你将他千刀万剐。」不等烈儿开口,脸色转为严肃:「你是因为和永殷太子有书信往来,遭本王忌讳,被放逐离开,从此之后,全心全意为自己打算,不必再以本王为念。唉,好好过自己的自由日子去吧。」
烈儿听容恬说到一半,鼻子已经发酸,哽咽道:「大王……」
「记着,缠着不让他接触政务,多多游山玩水,陶冶xingqíng。离王权越远,越为安全。」容恬低喝:「别哭了,自己也要小心,去吧。」
奋力一推,烈儿跌跌跄跄摔出厅门。
在外守卫的侍卫们听见声响,纷纷赶来,见烈儿一脸泪痕,失魂落魄地垂首站在门外,都不明其理。
厅门黑影一闪,容恬领着凤鸣等人出来,盯着烈儿冷冷道:「今日瞒着本王和永殷的人来往,明日难保不和离国的人也通起音信来。哼,本王身边不需要三心二意之人。」
沉声问:「东陵何在?」
侍卫总长东陵正巡视厅后,听见动静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刚好匆匆赶来,忙推开侍卫们向前听命:「臣在。」
「从今天开始,贬烈儿为平民,无权进入宫廷重地。传令各大臣,不得收留。」
烈儿悲鸣一声:「大王……」眼睛一热,泪又淌了下来。
凤鸣等人心知肚明他是感激容恬对他的百般照顾,东陵不明其理,满怀同qíng地看他一眼,低声道:「大王已经下令,跟我出去吧。」挥手招来两名侍卫,架着不愿挪步的烈儿离开。
凤鸣远远看烈儿落寞的身影消息,脖子伸得老长,眼巴巴见再也看不到了,才怔怔收回目光,心窝里难受得几乎想放声大哭,无jīng打采地进了门,腰身一紧,双脚猛地离了地,整个人掉到一副熟悉的结实胸膛里。
容恬柔声道:「别难过,烈儿总要走自己的路的。你难道愿意他天天留在宫里保护你,暗地却愁眉苦脸思念他的永殷太子吗?」
凤鸣想想也对,照烈儿的脾气,如果不是这次机会,一百年也不会提出离开凤鸣到心上人身边的要求。
可这样说来,将来秋篮、秋星、秋月、还有容虎,都会有心上人,岂不都要走吗?想起冷冷清清的太子殿,凤鸣顿时打个寒战,从容恬怀中腾起身子到处张望他的侍女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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