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九天21:疾风劲草
凤鸣站在房门,看见从里面出来的师敏,连忙关心地问:“怎样?”
师敏泪痕满脸,显然刚刚又大哭过一场,声音也十分沙哑,叹了一声,低声道:“奴婢已将庆离殿下身故的消息委婉告诉了公主,她伤心得……唉,别的不要再说了,鸣王进去吧,公主在里面等你。”侧身为凤鸣掀起通往内间的珠帘。
凤鸣也陪她叹息一声,才打起jīng神往里面走。
“公主……”
长柳公主独自半倚在榻上,脸色白绢似的苍痩,还带着点隐约灰气,正看着窗外失神。
听见凤鸣进来,她才缓缓转过头,极低声地说:“鸣王来了?请坐吧。”怅然若失的样子,好像失了三分魂魄。
凤鸣上前坐下,瞧清楚她脸上形同心死的悲色,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好又长长叹息一声。
“长柳该怎么办呢?”长柳公主又回过头去看着窗外,目光却没有焦距,轻轻道:“短短数日,所有至亲离我而去,庆离虽然待我不专一,却毕竟是我夫君。如今他一去,举目四望,我和我腹中的孩儿,竟连一个可以倚靠的人都没有。”
凤鸣大为头疼。
他在这种qíng况下,请师敏将事qíng转告长柳,并且亲自过来见长柳,实在是迫不得已。
外面庄濮大军随时攻入,若不快点采取措施,恐怕明年今日就是他和身边一gān侍卫亲信的忌日。
只有长柳的配合,或者可让他们争取到一线生机。
可长柳这样可怜的样子,叫人怎么忍心在她伤心yù绝的时候,还bī她加入诡变莫测的危局呢?
正犹豫着怎么开口,长柳似乎比刚才清醒了点,缓缓道:“师敏已经把庄濮包围同安院的事qíng和我说了。这人忠诚王室,却不懂识人,不过听说武谦也在他那边?”
凤鸣忙道:“武谦其实一直都是帮我们的,若不是他,恐怕庄濮早动粗了。”把不久前发生的事qíng,包括不得不当面承认是他们密谋gān掉了庆彰的事,挑选重要的抓紧时间说了一遍,叹道:“现在乱成一团,同国人都以为是我gān ,真是糟糕透顶。”
“鸣王不必再说,我明白了。你是要我以王子妃的身份,助你说动庄濮。”
“呃……是啊。”
长柳沉吟良久,凝视窗外的双眸渐渐有了焦距,最后,终于转过头,把视线静静投在凤鸣脸上,“好,那就请鸣王与我长柳定一个契约,我助鸣王渡过这个难关,鸣王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凤鸣jīng神大振,立即点头,“公主请说条件。”
长柳张口yù言,可一思索,又摇了摇头,道:“不急,等我帮助鸣王渡过庄濮这一关后再说吧。”
凤鸣恨不得赶紧让长柳公主加入他的阵营,赶紧道:“那好,公主也知道qíng势危急,我就不废话了。现在我最希望的是请公主立即给庄濮写一封亲笔信,内容是为我作证,向庄濮保证我和庆离王子之所以合谋杀死庆彰,并非对同国有恶意,而是因为不忍心看同国内政继续斗争,不得已而为之。”
时间紧迫,一也不那么客套,说完这句,回头就给容虎打招呼,“笔墨都拿上来。”
“要说动庄濮这样的大将,书信的作用不大。”
“公主有别的打算?”
长柳稍作沉默,毅然下了决定,掀开盖到膝盖的薄棉被,在左右侍女的搀扶下,勉qiáng在塌旁站起来,“我这就更换衣服,和鸣王亲自到阵前见他。”
凤鸣既感动又不安,“公主身体这个样子,军阵威严可怖,万一受到惊吓……”
长柳苦笑,“我受到的惊吓,还少了吗?现在庆离已死,鸣王已经成了我母子唯一的靠山,仅为自己着想,我也一定要保得鸣王安然离开同国。”
苍白脸蛋上,泛上一抹不甘屈服于命运的凝重。
从同泽正赶往西雷都城西琴,目前中途暂驻丘陵的西雷文书使团,也正陷于空前的诡异紧张气氛中。
西雷文书正使--郝桓绛看着被属下抬进帐,放在自己眼前的三具尸体,脸色难看到极点。
“郝大人,这两名侍卫,一名近侍,尸体都是在苏副使帐外附近发现的。属下仔细查验过,三人均是被利器一招封喉,连叫嚷的机会都没有。”负责文书使团护卫的将领驰彪,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简单说了死者的qíng况,顿了顿,才略为犹豫地道:“苏副使帐内一片凌乱,chuáng上还留有大片血迹,蛋我们现在还没能找到苏副使。属下已经尽量派出人手在附近搜索。”把分配的人手和搜寻的主要方向解释了一遍。
郝桓绛默默听着,等驰彪把话说完,才抬起头来,脸色沉重地扫视帐内一眼,缓缓道:“文书副使下落不明,不知生死,这事非同小可。现在正是大家齐心渡过难关的时候,有什么想法,请各位不要犹豫,直说出来,好做商量。”
此时在帐内的,除了驰彪和他的副手许銮,还有文书使团参谋冠隆,梅涵等人,听郝桓绛发言,众人偷偷jiāo换一下眼神,都保持着沉默。
半晌,许銮才开口道:“两名被杀的侍卫,昨晚负责在苏副使帐外守卫,那名被杀的侍从,也是苏副使的近侍,加上只有苏副使帐中有曾经被敌人侵入过的痕迹,因为,我们可以断定凶手是冲着苏副使来的。虽然目前还没有发现苏副使的尸身,但根据帐中凌乱痕迹和chuáng上血迹来看,苏副使极有可能发现凶手闯入,和对方进行过一番搏斗,因此被害。唯一想不明白的是,如果他们杀害了苏副使,为什么连尸身也要偷走呢?”
“令人想不明白的,并不止这一点。”参谋冠隆沉声道:“既然帐中有剧烈打斗过的痕迹,当时动静一定不小,尤其事qíng又发生在晚上,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听见?居然过了一会才发现侍卫 尸体,更把文书副使弄丢了,请问驰将军,对此如何解释?”
冠隆冷哼一声,“我并没有指责驰彪大人什么?大人又何必如此心虚?我只是觉得太过蹊跷了,此事看似是外敌入侵,恐怕另有内qíng。将来大王追究起来,谁也别想蒙混过关。”
这话一点qíng面也不留,郝桓绛花白的眉毛也不悦地微皱起来。
另一个参谋梅涵看见,从中调停道:“冠参谋说得好像有点武断吧?看现场qíng况,明显是凶手趁夜潜入营地,被侍从发现,所以才下毒手杀了侍从灭口,到了帐外,又杀了两名侍卫。苏副使察觉外敌闯入,奋力抵抗后,大概也被加害,所以帐内凌乱不堪。”
他哪里知道,这些现场都是容恬等的jīng心布置。
苏锦超不但没有反抗的机会,而且还窝囊得像猪一样被绵涯打包带走。
至于现在文书使团的分歧,自然是容恬苦心布置现场的目的啦。
冠隆gān巴巴道:“梅参谋搞错了吧?我现在置疑的并非帐内的凌乱,而是置疑这样大的凶案,怎么可能发生的过程无声无息,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别忘了,营地内外都有侍卫轮班值夜,在空旷野地的夜晚,一点声响就足以引起人们的警觉,可苏副使在帐内奋力反抗,打斗到一地láng藉,血染卧chuáng,居然一个侍卫都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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