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莫跑求碰瓷
季沧海压下心中忧虑,眼神重新变得清明,他不回叶悔之的话,只是抬手抓住叶悔之那匹马的缰绳,驾驭两匹马一起往回走,“回去再说。”
叶悔之回军营之后立即洗了个热水澡,这大概是季沧海印象中叶悔之洗的最久的一次,待叶悔之换好gān净的衣服散着头发出来,整个人已经瞧不出什么异常,白口关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也没有闲人帮季沧海和叶悔之准备营帐,他们两人都是暂时待在营将程忠义的帐子里,程忠义已派了人去统计伤亡人数,而他正和季沧海坐在榻边商讨抚恤事宜,两人见叶悔之出来便住了口,叶悔之搬了个椅子放到季沧海身边坐下擦头发,“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程忠义是个彻彻底底的糙汉子,平生只服有本事的人,当年季沧海初来北境也是骑she枪法的同他比了个遍,这才让他心悦诚服的听从调遣,方才程忠义瞧见了叶悔之的燕连环,对这位年轻小侯爷的印象简直好的不能再好,程忠义一点不见外的起身重重拍了拍叶悔之的肩膀,“小侯爷,老程我今儿算是开了眼了,那燕连环他奶奶的就是天神下凡也不能she的比你更厉害了。”
叶悔之还是第一次对上如此粗犷直白之人,觉得仿佛说句谦逊的话都像不够推心置腹rǔ了他的诚恳似的,叶悔之想了想才回话,“不瞒程大哥,形势所迫才发挥的好了些,平时没这本事。”
叶悔之那句程大哥听的程忠义浑身舒坦,程忠义越发热络的开口,“敢带着十几个龙骧卫就去闯敌阵杀主帅,是个人物,一会儿你在我这营帐里好好歇歇,不嫌弃以后就跟大哥一个帐子一张chuáng睡,亲近。”
季沧海抬眼瞥了瞥程忠义,面无表qíng的说,“我估计这么长时间死伤也该统计的差不多了,你先去看看,知道大概人数我们再商议上奏嘉赏和抚恤的事。”
程忠义不疑有他,慡快的点点头,“成!”
叶悔之低头忍笑,心想这人真是慡直有趣,待到程忠义出了营帐,季沧海抬手勾着叶悔之的下巴让他看自己,“左一个程大哥又一个程大哥叫的亲热,怎么从不见你喊我一声季大哥?”
叶悔之拿手背轻轻拨开季沧海的手,眼中露了些笑意,“吃醋?”
季沧海有心哄叶悔之,笑着发问,“是又如何?”
叶悔之继续擦头发,一脸事不关己的答道,“那你就去找程大哥麻烦好了,同我有什么关系。”
季沧海起身,扯过叶悔之手中的布巾替他擦头发,叶悔之头发像黑缎子一般好,让人握在手中便忍不住放轻了力道,季沧海替叶悔之将头发擦的差不多便打发他去已经铺好的chuáng铺上睡觉,折腾了整个晚上叶悔之确实有些困倦,从善如流的便去睡了,并且才躺下不一会儿就传出了绵长的呼吸声。虽然知道叶悔之睡熟了,季沧海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坐在chuáng边看着,程忠义将统计伤亡的记录拿进来的时候,季沧海远远朝他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可怜程忠义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最后是拎着那本子踮着脚尖做贼一般走过去的。
叶悔之的心xing坚韧豁达,他在从战场回来的路上和洗澡的时候一直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本来所有人都瞧不出他有什么异状,可是等入了眠便身不由己了,他梦见猩红的血染透了天上的月亮,到处是尸体和鲜血,无数张陌生的面孔瞪着空dòng的眼睛望着他,不知从何处传来yīn森凄惨的哭号声,叶悔之想离开这个敌方,可他拼劲力气也无法挪动半根手指,他又试着发出声音,可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到,就好像他也是这尸阵中的一个,只能一动不动的和其它尸首待在一起。冷汗浸透了叶悔之的衣服,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无法抑制的恐惧,就在他无力挣脱感到绝望的时候,忽然觉得一股暖意抚上他的眉心,温和熟悉的呼唤声渐渐响起,“悔之,醒醒,悔之?”
叶悔之猛然睁眼,眼前是柔和的橘色火光,季沧海正皱着眉头俯身望着他,叶悔之猛然起身搂住季沧海,死死的勒住眼前的人仿佛怕他才是幻觉一般,季沧海安抚的轻轻替叶悔之顺着背,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汗渍,忍不住将怀中的人搂的又紧了些。叶悔之缓和了一会儿便冷静下来,也不说自己做了噩梦,只是糙糙的解释说睡懵了,季沧海并不点破,点点头让叶悔之重新睡下,仔细的替他掖了掖被子,只叮嘱了一句自己就在这儿不走。
饶是得了季沧海的承诺,叶悔之睡得仍然不安稳,后来又惊醒过两次,最后还是季沧海也和衣躺下搂着叶悔之一起睡,叶悔之才真正踏实的睡了过去,等到叶悔之再睁眼的时候,瞧着帐子外面的天色应该已经是接近晌午,季沧海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身,此时正坐在书案边,同程忠义、苍夜、许开还有几个他不认识的人一起商议着什么。
“他们攻打老子的白口关到底是个什么居心?”程忠义天生大嗓门,话一出口就见季沧海意味深长的望了他一眼,程忠义虽粗犷却不笨,立即捂住嘴巴压低了声音,“我这儿又没东西可抢,为什么他们选白口关来打?”
叶悔之武功了得,听力自然比常人qiáng上许多,就算几个人怕吵醒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每个人的话仍然都清晰的传到了叶悔之的耳朵里,接了程忠义话头的是苍夜,虽然叶悔之曾经觉得苍夜是个jīng壮汉子,可如今同程忠义一比简直斯文太多了,苍夜低声答道,“如果朔北是为了既得好处,那应该去抢边民,只有两国真的jiāo战才会攻打白口关这样的军事要地,可就算如今南溟同其它几国的形势不好,可也并不代表朔北有本事开战将南溟真的吞并,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有本事打下咱们南溟国,难道其它几国会看着他白白捡便宜不gān涉么,只怕他这是和谁结了暗盟,可能就是要牵制住北疆驻军不能调遣支援其它地方。”
一个上了年纪应该是军师的人继续说话,“可是咱们北疆军是出了名的硬骨头,哪怕只是意图牵制,朔北军也是损失不少,究竟是谁许了朔北多大的好处,他们才会肯答应做这个买卖,老夫可不觉得旗格王是个胃口小好糊弄的。”
对于朔北军的行为,季沧海有些忧虑,“假如说之前几国一起有所行动是因为结了暗盟,准备共同对南溟施压,让我们寡不敌众只能各自给了好处息事宁人,可西戎议亲之后定然不会再参与合围南溟之事,等于是西戎背弃了朔北几国,这个时候朔北不抢东西还要攻打据点拖着北疆军不动,这不合常理,我在想会不会其实和朔北勾结的并不是西戎,西戎只是趁火打劫的,真正和朔北合作的是废王温博宏,朔北帮他牵制住北面大军,好让南溟没有余力去攻打丰州,如若如此我担心昨夜不止朔北国有所行动,南面的南红、南陂两国会不会也动手了,可是废王只占据了一座城池,温博宏能给得了他们什么,此事还是有些说不通。”
“如果是太子呢?”听了之前几个人的分析,叶悔之忍不住坐起身,也顾不得是不是衣衫不整有些失礼,“如果是太子许了南陂、南红、朔北等国好处,让他们联合兵力压境,这个时候再让皇上不得不同意他和西戎联姻,待到有了西戎的助力以及其余几国的威胁,到时候这皇位就是太子的囊中之物,既然太子能稳稳的登基做皇上,其余几国此时肯出手相帮就说得通了,毕竟太子看起来有兑现承诺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