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风流
作者:无射
时间:2022-12-25 13:01:43
标签:无射
“标本也能长大?”唐恩惊奇地问。
“不是标本,是活体,只是一直都处在沉睡状态。你说,就算是泡在培养液里,一年半的时间就从婴儿长成少年,这可能吗?”裴吉匪夷所思地摇头。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个修理工,又不是搞科研的。再说了,谁知道那一男一女究竟是不是真正的人,搞不好是哪个疯狂科学家脑筋搭错线的产物,什么仿真人、生化人之类的……”唐恩不以为然地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连马路上的警察都换成了铁头铁脑的机械,就算哪天弄出个变形金刚,我也一点都不吃惊。”
裴吉低声咕哝:“我觉得他们是真人……就是长得也太快了,跟打了催熟剂似的。”
“好吧,是很诡异,但至少他们不会半夜出现在你家地下室里。”
裴吉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胳膊,“你要不要报警,然后去我家暂住一阵子?”
唐恩想了想,拒绝了对方的好意:“算了,我可不想被当成jīng神病人关起来。我还是习惯住那间破公寓,回头用钢板封住通风管口,再把地下室的门焊死,应该就没事了。”
“但愿吧。”裴吉有些不放心,“如果又发生类似的事,别忘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乌鸦嘴。”唐恩勉qiáng笑着,在好友的肩膀上轻捶了一拳。
回到家后,他站在地下室门外侧耳谛听,静悄悄毫无动静,于是开门走下去。里面的杂物被翻得乱七八糟,似乎少了一些工具,唐恩并不能确定是那头怪物之前gān的,还是之后又光顾了一次。但会被搁置在地下室的自然不是什么重要物品,他也无所谓,只希望对方拿走了想要的东西,就不要再回头了。
第二天,他买了两块厚钢板,把通风管道口严严实实地封住。本想连地下室门也焊死,但又想到整天短路的保险丝,只好打消念头,加装一道门锁了事。
之后的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成不变地上班、回家,仿佛那个夜晚的惊魂一瞥,只是个逐渐淡去的噩梦。
隔三差五唐恩会去那家酒吧跟裴吉见面。他的好友似乎对实验室培养槽里的那对长势飞速的男女异常感兴趣,不时会提起这个话题。
“我今天听见几个博士在那边争论,似乎是关于要不要把他们唤醒。”裴吉兴致勃勃地说,“最后大家达成了共识,觉得时机不够成熟,还要再等一阵子。”
唐恩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他只是个平民百姓,每日为薪水奔忙就够累的了,顾不上那些跟自身生活距离遥远的事qíng。
“你呢?那只鼠人还出现过吗?”
鼠人?形容得还挺贴切,唐恩想。“不,没再出现了。”
裴吉似乎觉得有些遗憾:“要是能想办法抓住它,运到研究所去,博士们一定会感兴趣的。我们研究所相当受上头重视,有好几次我都看见‘缔造者’下来视察——你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平民,又是下城出身,这辈子都不一定有机会见他们一面呢!”
“你见到他们的面了?究竟是什么样子?”唐恩好奇地问。
“仍然是长风衣、手套、面具,没有一点露出来的地方。”裴吉叹了口气,“算了,我也没奢望能见到面具下面的样子,那可是‘缔造者’,是只能仰望的存在……”
唐恩耸耸肩:“所以就别想那么多了,老老实实当你的临时工吧。不过,如果再看见那只鼠人,我会通知你的,抓到它研究所的奖励咱俩对半分。”
“没问题。”裴吉一口答应。
但出乎唐恩意料的是,就在这一天夜里,鼠人再次造访了他。
当唐恩打开旧公寓的房门时,并没有发现黑漆漆的客厅里有个不速之客。直到他伸手去摸电灯开关,一个异常低沉的嗓音骤然响起,夹杂着类似爬行动物的嘶嘶声。
“他来过这里,基拉……我嗅到了他的味道……”
说的是通用语,但唐恩怔了好几秒钟,才能将其中语义从杂音里筛选出来。
与此同时,他摁亮了玄关的壁灯。
昏huáng的灯光笼罩着陈旧的房间,勾勒出客厅深处一个颀长诡谲的剪影。
那个影子向前一步,露出了真容。
仿佛一个即将遗忘的噩梦再次清晰浮现,唐恩瞪大了眼睛——它应该不是之前遇到的那只。尽管看起来都差不多,但眼前这只似乎毛色更深、也更qiáng壮一些。
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冷静与勇气,居然还能这么仔细地打量这个外形狰狞的生物,除了本身的胆量之外,显然语言相通这一点功不可没。
“基拉?这是名字吗……来过这里?是我上次见到的那个?”他语无伦次地说。
“基拉,我的兄弟。”鼠人说,“我是尤拉。我在找他。这里有他留下的最新鲜的味道。”
“等一下,我觉得有点晕……”唐恩深吸了口气,扶着鞋柜站稳,“你得先让我明白面对的究竟是什么生物。显然你们有相当的智慧,但恕我孤陋寡闻,从来没听说过或见识过。”
“你们中的绝大多数都不知道,见过的那几个,管我们叫怪物,或者鼠人。但我们的正式称呼是xué人。”鼠人尤拉的话语更加流畅了,“因为我们住在地底dòngxué中,并在那里建造自己的城市——比你们居住的这座索玛城要大得多。”
“不可能!索玛是无限大的,我听说曾有人试图走出去,但终其一生都跨不出城市的边界。”唐恩断然反驳。
尤拉举起右爪,做了个类似“停止”的手势,显然不想争论这个话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基拉在哪里?”
唐恩指了指地下室的方向,“如果上周末我在地下室里见到的那位就是你弟弟,他从通风管道离开了。”
尤拉一甩长尾,转身就走。唐恩说:“等等,我去开地下室的门,还有通风管道,入口封着钢板呢。”
鼠人没有回头,只是扬了扬四根尖锐的爪子,然后像撕裂牛皮纸一样,轻而易举地扯断了门上的铁锁。
唐恩愕然,等到追下去时,发现弯曲变形的钢板已经被硬生生扯下来,再一次bào露出墙壁上黑黝黝的管道,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dòngxué,幽深而诡秘莫测。
鼠人再一次消失了。
唐恩看着掉在地上的凹凸不平的厚钢板,最终打消了再次把通风管道封死的念头,换了个新的百叶盖子了事。他只能打心眼儿里希望这只鼠人能顺利找到兄弟,然后手拉手一起回它们的地底dòngxué去,这辈子都别再出现在他面前。
直到次日,唐恩吊在某栋建筑物的外墙上,修理一扇坏掉的巨大排气扇时,还在想着前一天晚上的不速之客。
比索玛要大得多的地底城市?这不可能!那只怪物在胡说八道……他恹恹地想,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拧着螺丝。
排气扇的扇叶上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垢,有些地方已经跟铁锈融合,肮脏不堪,他不得不用更多的洗涤剂才能将它清洗gān净。他记得一个月前,这台排气扇刚装上去时还是崭新而洁净的。不过这也很正常,索玛城里的许多装置、物件寿命大都只有几个月,即使是一辆新车,最多两年也就该报销了。
清理完其中一片扇叶,他用脚尖顶了一下墙壁,利用腰间绑着的安全索dàng到另一边时,突然感觉一条黑影从天而降,裹挟着尖锐的风声,倏地从脸侧擦过。他脸上的肌肤甚至感觉到被气流推挤的微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