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风流
作者:无射
时间:2022-12-25 13:0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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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这样,他打算进去瞧瞧qíng况。
经理室的门反锁的,但这难不倒他,用两根铁丝就能顺利撬开。他悄然拧动把手走进去,轻巧的脚步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灯光映照出一个ròu团团的庞大身影,默克多正蹲在保险箱前,将一叠叠现金往旅行袋里装。
一般qíng况下,店里是不存大额现金的,但最近正打算重新装修店面,店长刚刚从银行提出现款,就存放在经理室的保险箱里。钥匙只有两把,提款需要经理、出纳与店长的签字——显然,默克多从出纳手中弄到了保险箱的钥匙,如今正打算监守自盗。
雷珀想了想,没有惊动他,悄无声息地重新退出房间。默克多的雪佛兰SUV正停在店外街旁,他用平日里偷偷磨的车钥匙开了锁(默克多时常会让他兼任司机四处奔波,死命压榨他的工作外时间),然后钻进后排座位后面的空间躺下来。高背坐垫完全遮挡了他的身影,只要不打开后车厢,根本就不会发现车上藏了个人——他相信默克多绝对不会把装满钞票的旅行包放在眼睛看不到的地方。
几分钟后,一个大腹便便的身影从黑暗的店门口出来,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将拎的旅行包放在副驾驶座上,犹豫了一下,又把包塞进座位下方,随即迅速开车离开。
行驶过两个街区后,车子开上大桥,宽阔曼长的桥面上几乎没什么车辆,黑暗的江水在桥下yīn郁地流淌。默克多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接通了电话:“亲爱的……是的,我弄到那笔钱了,你那边呢……不会被发现吧,银行什么时候查账,五天后,好极了……我们照计划,在郊外的废弃教堂碰面。爱你,啵。”他发出一个响亮的空吻,然后挂断通话。
雷珀想起他的太太似乎就在银行工作,顿时从这番支离的话语中听出点门道来——估计女方也是监守自盗,挪用大笔公款,两人这是准备携手出逃,隐姓埋名去另一个地方生活。
他从座椅间的空隙中偷眼看,副驾驶座下隐约露出旅行袋的一角。看大小和容量,起码得有个三四十万,完全值得一个小披萨店的经理铤而走险了。gān嘛要便宜这个死胖子呢,雷珀默默地想,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他完全可以半途中截一把。甚至把线再放长些,等到这对狗男女碰了头,再一起做掉,把两份赃款都弄到手。
半个多小时后,雪佛兰SUV停在城郊一座荒无一人的破教堂外的树荫下。默克多熄了火,将那个旅行包搂在怀里,等待妻子的到来。不多时,另一辆蓝色的福特开过来,停在不远处。
一名身材窈窕的女人下了车,车灯中她的面目并不分明,但依稀可以看出风姿绰约的轮廓。
默克多立刻跳下车,朝她奔去,“亲爱的,我在这里!”
“钱在这个包里吗,我的维尼小熊?”女人柔声问。
“当然,不算零头,四十二万。”默克多提起包,姿态殷勤得不像对待妻子,倒像服务女神。
“gān得好,我的那部分在车上,过来吧。”
两人对话间,雷珀从车尾爬到前座,打开副驾驶座前的置物盒。他知道默克多拥有持枪证,常在里面放置一把防身用的左/轮手/枪和子弹,这会儿可能是因为大事将成的紧张,他忘了带走那把枪。雷珀动作娴熟地把六颗子弹逐一压进弹巢,然后溜下车,藏身在树gān后方,拉开保险,枪口瞄准了前方的一对男女。
冷酷无qíng的杀机在他眼底闪动。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那股该死的疼痛再度降临——这回是右上臂。被剧痛击中神经的雷珀连枪都端不住,右手一抖,枪身落下,他眼疾手快地双膝跪地,手/枪堪堪掉在大腿之间,万幸没有走火,也没有发出惊动他人的声响。
冷汗从他后背涔涔滚落。
又是那个诡迹!真见鬼,他半点也不想聆听什么上帝的旨意——那可是几十上百万,为了这笔钱他宁可下地狱!
他左手紧握碍事的右臂,无声地咒骂着天上那个和他作对的人类私生子,随后听到了一声沉闷的枪响。
开枪的是那个女人。她把挎包放在身前,一只手伸进去,隔着皮料扣动扳机,子弹通过消/音器只发出很小的声量,回声在深夜的荒郊野外转瞬即逝。
默克多的肥硕身躯颓然倒地,女人弯腰,颇有些吃力地拎起他手中的旅行包,轻声说:“永别了,默克多——顺道说一句,我从来没觉得你像维尼熊,它可比你苗条可爱多了!”
一个身影从车上飞快地下来,冲到尸体旁边,摸了摸脖颈上消失的脉搏,而后抬头朝女人厉喝:“你gān嘛要开枪!之前你只是说等拿到他的钱,把他绑起来丢在教堂里的!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杀他!”
女人被他吼得有些惊怔,委屈而含怒地说:“我这不是为了咱们的安全考虑嘛,留着他迟早是个祸患。我知道你心软下不了手,就替你做一回坏人,你竟然不领qíng,还凶我……”她用手掌捂着脸,嘤嘤地哭起来,一副等待qíng人安慰的矫揉姿态。
可惜另一个男人做出了完全出乎她意料的举动——他猛地将她推到汽车引擎盖上,在女人尚未反应过来之前,摸出一副手铐将她的手腕牢牢拷在身后。“抱歉了,默克多夫人,我从没想过跟你远走高飞。”男人用满是厌恶的语气说,“实际上,银行早在半个月前就发现大额资金漏dòng而报了警,我们经过调查,把怀疑目标放在了你身上,为了不打糙惊蛇,安全取回所有现金,我才卧底接近你,却意外牵扯出默克多先生的另一桩盗窃案。为了一举成擒,我没有阻止你们这次出逃前的见面,但还是低估了你的贪婪与恶毒,连累默克多先生送了命。现在,你的罪名又增加了一项,故意杀人,准备吃一辈子牢饭吧!”他愤恨地说完,对着衣领内的隐形对讲机说道:“伙计们,可以出动了——很抱歉我搞砸了一半。”
几百米外,潜藏的车灯骤然亮起,在警笛的鸣响中,刚刚成为遗孀的默克多夫人脸色苍白地闭上了眼睛。
雷珀极力蜷缩在树gān后面,祈祷不被包围过来的警察发现,他抬头仰望被树冠遮蔽的幽暗天空,不知道该对天上的那位说什么好……显然,祂又一次拯救了他,没有让他傻乎乎地拿着枪冲进警方的包围圈。
上帝啊,我发誓绝不再怀疑您的旨意!他在胸前虔诚地划着十字,借着车灯的余光,撩起衣袖,右上臂的皮肤上黑色字迹尚未完全褪去,依稀可以辨认出一个词,continence,节yù。
节yù,控制住自己yù望,不要被贪婪吞没。
这一刻,雷珀发自内心地决定改邪归正,重新做个遵纪守法的人——尽管这需要他与惯xing杀戮的本能和漠视人命的积习作斗争,但幸亏有疼痛与诡迹,每每在杀机涌现时拉着他悬崖勒马。
他一直在矛盾与冲突、纠结与痛苦中过了许多年,直到一次走在公园里,被一名抢劫者夺走了钱包。他愤怒地追上了对方,想给那个不长眼的小子点颜色看看,结果失手将他推下了河岸。
那个小青年在河水中沉浮挣扎,似乎不会游泳,他本打算袖手旁观,同时在心底幸灾乐祸,但诡迹再次降临了他。
Sacrifice,牺牲。这个字眼令他在疼痛中条件反she地跳下河,将对方顶上堤岸,自己却因腿脚抽筋溺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