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完结+番外
「啊。」刘生生惊讶怪叫一声,纪星鹤茫然问:「怎麽啦?」
「看到了。」刘生生揉揉眼,不确定的说:「刚才有一瞬间好像看到了,可我不确定是不是。」
杨怀翡似乎也不清楚自己身後的守护者是什麽,投以疑惑的目光,刘生生摀着自己的嘴巴闷声回应:「不,现在不能讲。不过,确实只有那样的东西能不受诅咒影响。有祂的守护,殿下绝对能平安回京。」
杨怀翡舒开的眉心和表情好像写着「那我就放心了」的句子,刘生生弄了护符送她们两人回去,回来时徐染已经把桌面东西都收拾乾净,问他说:「可以睡了?」
刘生生无言以对,怎麽觉得徐染不当差的时候,在家当大爷。不过送客之後他也确实困了,两人回屋里熄灯歇息。那一晚睡得并不太好,刘生生应该要信心大增的,可是反而做了恶梦,一整晚梦呓不断,还带动作,徐染自然无法安睡,彻夜守着他。
这像是种不好的预兆,次日一早叶朝东领了一队人马来,刘生生刚睡醒还在洗脸,徐染就去开门,叶朝东见到徐染脸上有些尴尬,但也只是一下子就变脸。
「奉安大人之令,捉拿嫌犯刘生生。你们,进去拿人。」
「是!」
徐染不惊不变的盯着叶朝东问:「怎麽回事?」
「有人指控刘生生杀人。而且是两人。」叶朝东如实以告,一个是陈女,一个是曝屍野外的方保长。他脸色不好看,虽然想顾及徐染的心情,但还是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又告诉徐染说:「不仅有人证,还有物证。发现方保长的屍骸时,附近都是刘神棍、刘生生落的东西。」
刘生生还穿着睡袍、头发散乱,徐染虽然洗漱完,也更衣完毕,可胡子也还没刮,两人就这样到了府衙里去。
第14章 拾肆
公堂之下,刘生生跪在徐染身边低着脑袋,堂上之人问了什麽他就本能的回答什麽,坐在上头的是安大人,一旁的是范师爷,斜後方站着的人是个陌生男子,作商人打扮,正是指控他杀人的家伙。
徐染站在刘生生身旁,一手按了按他的肩低道:「生生,别怕,有我。」
他想起叶朝东他们把刘生生从屋里架出来的时候,刘生生那一脸惊恐无措的表情,心中疼惜不忍,因为他觉得刘生生所恐惧的不单单是吃了官司,而是害怕他像那孙公子一样,一有麻烦立刻撇清关系。於是徐染跟了过来,陪着刘生生在堂下候审,只是刘生生还陷在低落惶惑的情绪里,似乎讲什麽都听不进去。
方才堂上问底下何许人也,刘生生报了姓名以後就很少开口回话,徐染代为回答两句,就看到安大人及范师爷都紧紧皱眉垮着脸瞪他。
「徐染,这儿没你的事了。」安大人发话让徐染站到一边去,说到底这人是他亲手提拔,自然不希望手下跟着卷进案情中。
只不过徐染听懂跟要不要听话是两码子事,他依然站在刘生生身旁,刘生生嘴里念念有词,後方提告的商人怪叫道:「你们看,这个臭神棍又在下咒了,嘴里不晓得在念些什麽,快让他住口啊,大人。」
徐染却听得很清楚,刘生生嘴里一直念的是:「我是个男子汉,不能怕,我是男子汉,我是男子汉。这没什麽的,没什麽的。不能怕。」
刘生生这样子问不出东西来,安大人越来越不高兴的盯着底下的人问:「我再问一遍,那两人究竟是不是你刘生生所杀?」
徐染搭在刘生生肩上的手稍微施了力,抬头看着堂上的知县说:「不是他。是我。」
众人闻言哗然,连前来观看的明真教教众都一脸诧异,堂上安大人及范师爷更一头雾水的互看了眼。徐染又一次重覆道:「人都是我杀的。」
范师爷问:「那在场发现了刘生生的东西又怎麽解释?」
「他是想帮我,因为那两人被妖怪附身,事实上已被妖怪害死。刘生生想帮我,但他没杀人,顶多是扔了符纸一类的东西。」
从来厌恶怪力乱神的徐保长,今天在公堂上说他杀了被妖怪杀害并附身的百姓,不仅同僚都面面相觑、不敢置信,围观者也纷纷骚动起来。
范师爷抿嘴审视局势,哼了口气,一回头就在安大人旁边嘀咕些什麽,安大人拍板喊道:「虽有人证,物证,但仍线索不足,人命关天,本案还得再三斟酌,故改日再审,嫌犯刘生生及徐染二者暂时收押,这期间就卸了徐染保长一职。退堂!」
刘生生和徐染被关进牢里,是在走道旁空间狭隘的两间小牢房,但是恰恰相邻,旁边一整面墙都是刑具,还有简单的桌椅,其他较大的牢房则在後头。这一带似乎是常用来审问重犯的地方,押他们进来的人与徐染也有点同僚情谊,跟他解释说:「最近犯事儿的人多,里头都关满了。剩这两间,虽然小,但还算乾净。」
由於官府的人忌惮徐染的武功,因此走进牢里又给他加上了手铐,徐染表现安份的走近牢房,一双眼紧盯刘生生,刘生生还有些恍惚,一进牢房就站在中央,然後慢慢蹲下,再盘腿坐着,仔细看会发现刘生生不停发抖。
「生生,你过来。」
刘生生有点埋怨的斜睨他一眼,低骂:「你傻啊?那样讲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倒不如把罪全推给我,想帮我的话你就不要被关进来,应该去外头啊。」
「不能丢着你不管。」
刘生生闭眼皱眉,恼道:「没长脑子的家伙。谁稀罕你陪着,我好歹也是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你在这里根本帮不了我。」
徐染却不慌不忙告诉他说:「就算我在外头也於事无补。随你一起入牢里,明真教会松懈,到时我们就有可乘之机了。」
「可乘之机。哈。」刘生生瞟了眼徐染手上的手铐,徐染会意过来,举起双手跟他讲:「这个?你不必介意,不过是做做样子。」
「做什麽样子啦。你同僚都不敢信你了,不然哪会给你上手铐。」
徐染两手一扯,那木制手铐竟像泡烂面糊般崩坏,木屑喷飞,他双腕仅留下淡淡红痕。他说:「用内力震开这个不是太困难。」
刘生生错愕瞪着他,结巴道:「那你、你进来根本、多,多此一举。」
「我担心你一个人撑不了。」
刘生生的手还在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他对徐染只是在逞强,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才老是在做多余的事,什麽都被徐染看穿了不是?
「生生,过来一点。」
刘生生双手撑着地站起来,一步步走近徐染那儿,挨着铁栅栏坐下。徐染伸手过来摸他後颈,轻轻按揉,被他拉住手反过来握住。
「徐染,我其实很怕。脑子一片空白,对付鬼怪我还能投机一些,可对人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不,对鬼神我也是个半吊子,全靠祖上积德才活到现在,我爹那麽厉害都贪生怕死,何况是我。我不想死啊。」
「别怕,我在这儿。」徐染用力握住刘生生的手,他表面镇定,内心其实有点慌,而且很激动,这是刘生生第一次真正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样子,不是以前那种走闯江湖的嘴脸,而是把真实的情绪表露出来。
徐染哄他说:「其实安大人他们晓得这是明真教的挑衅。之所以先把我们关起来,一方面是为了我们好,另一方面也是想引出明真教的下一步。」
「真的?」
「以我对安大人的了解,还有范师爷也是个聪明人,不会错的。」
「那万一你料错了……」
「大不了,一起上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