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完结+番外
「嗯……」刘生生沉吟微笑,然後摸出一张纸笺说:「是有预定了些书,不过最近又想买书,找你一起来是想给这张纸凑个章。在这儿花了钱,到达一个标准就能凑章,还有优惠。」
「纪小姐的点子?」
「是啊。」
徐染转头扫视周围座位,不少人拿着所谓的集点卡在讨论怎麽买书凑到金额参加活动,有感而发说:「自从她借屍还魂以後,这白水县好像有些事慢慢变了。也许她不是原来那个纪小姐吧。」
「你这麽讲是相信我了?」
「你我相识至此,我为何不信你?虽然有些转变是好的,就不晓得纪家的人是怎麽想的。」
刘生生一脸表情复杂,聊起纪家的事说:「我看纪家的人也隐约有所察觉,只是不想揭破吧。逝者已矣,也许那真正的纪小姐和星鹤一样去了另一个地方展开人生。」
吃完茶点,他们各自在书肆里逛起来,刘生生确定徐染已经陷入书海,就悄悄上楼找了先前混熟的人交涉什麽,那人收了钱就冲着刘生生点头咧嘴笑,转身到屯放书的房间里取物,半晌拿了一个印染花草纹的布包出来交给刘生生。
刘生生在角落一张方桌上把它打开验货,只瞥了几眼就迅速把它重新包好打结,心满意足下楼找徐染。徐染见他手里多了东西并未多问,挑了两本书跟着付帐返家。
回家後刘生生到小书房去看书,徐染趁着无职清闲的时候把自家其他房间打扫乾净,趁着未入严冬前修剪了一下杂乱丛生的草木,再进小书房时看到刘生生抱着那布包躺在床榻睡着,怀里还夹着一本小书。
徐染不想吵醒他休息,默默退了出去,进厨房做了点下酒菜,心里琢磨着等会儿再去买点酒来,今日白天吃得多,晚上小酌再吃些菜就足矣。等他忙完这些,连酒也买好吃後,刘生生已经醒来把柴火添到大灶边嚷着要洗澡,徐染有些困惑,劝他说:「现在太晚了。明天一早太阳出来再洗吧。要不头发湿了,吹了风要着凉。」
刘生生才失落的放弃升火烧水的事,晚上在寝室把坐榻搬到窗边,摆上小几,两人边吃小菜边喝酒,话家常。许是夜深了,两人渐渐无话,刘生生一会儿看着星空,一会儿又对着徐染挤眉弄眼做鬼脸,然後不甘心的说:「为什麽都不笑?」
「为什麽笑?」
「我扮鬼脸逗你。不够好笑?」
「很可爱。」
「啧。」刘生生再度挑战失败,伸手去掐徐染的脸颊,边调侃说:「唉呀,这脸皮软得很嘛,我还以为是铜墙铁壁。」
「差不多要睡了。」徐染说完,拉着刘生生去洗漱,後者很快漱口完跑回寝室把灯熄到只剩一盏,室内光线朦胧,徐染回屋里就闻到空气中有股隐约的花草香,刘生生才挂好外衣就赤脚跑过来扑向他,环臂抱住,再抬头冲着他笑。
「你这是?」徐染一时不解,但气氛正好,所以凑上唇想亲人,刘生生笑出声扭头逃回床上,顺手还把床帐放下来,坐在床里喊他。
「嗳,徐阿傻,还不快过来。」
「我傻?」
「跟我比,你不傻?喜欢我,你不傻?」刘生生打趣的说,徐染已经揭了床帐进到床里,一把将他搂到怀里。刘生生亲了徐染的脸颊,徐染貌似动情,他立即出手掐住徐染的下巴,顽皮道:「咦,慢着慢着,你误会了。」
「误会?」
「你一定以为现在可以是不是?」
「还不行?」徐染失笑,却不愠恼。
「时机未到啊。」
没想到这还得算时辰的?徐染看到刘生生朝他俏皮眨单眼,才知这是开玩笑,仰首深呼吸,抚额笑了起来。刘生生没想到这会儿才把人逗笑,双手夹住徐染的脸用额头互相轻撞,接着才一块儿笑起来。
刘生生还莫名笑出泪来,手指压了压眼角笑说:「其实呢,我还真的怕疼,所以不瞒你说,我是去找那种书来研究。而且还有赠品,就这个。」他拿出一个小药盒,原来空气里的药香味是这东西,徐染看了眼,药盒就被收到床边。
「生生,其实就这个机会我也告诉你一事。」徐染说完跑下床,离开房间,少顷拿了东西回来床间,刘生生定睛一看他手里拿的书跟自己买的小书是一样的,而且也送了小药盒。
刘生生於是明白徐染的用心,噗哧一笑,徐染淡定表示:「现在书肆的买卖做得真好,用心周到啊。」
「就是。」刘生生拍大腿笑起来,徐染一直深情款款注视他,害他笑完有点羞赧,呼吸也开始不平稳,徐染逮着这机会凑过来,捧起他的脸在唇间印上一吻,哄着他说:「今晚不会进去的。我只是抱着你,做些让你快乐的事可好?」
刘生生在蒙胧烛光照映下歛目点头,主动把里衣的衣襟拉开,再钻到徐染胸怀里,抬头往徐染喉结、锁骨处细细亲吻,展露从未示人的温顺柔情。
「其实你快乐我也快乐。」刘生生说完顿了下,赧笑道:「我是来不及把书研究完才说不行。不过,若是不做到那一步的话,倒是怎样都可以。」
徐染欣喜,以行动代替言语和心情。虽未合而为一,却已是心意相通,缠绵通宵。
* * *
天空开始降下细雪,刘生生和徐染人却在衙门的牢里探视那个几度欲害死他们的人。
十一月初,徐染和刘生生在安大人作主下结为义兄弟,刘生生从此能凭这层关系定居白水县,有些繁琐的事也得陆续办理。然後徐染就从同僚那儿得了消息,听说施莘丰在牢里不停吵着要见刘生生,他转述此事,刘生生思量再三,想起那日在公堂留有悬念,就觉得再见一面亦无妨。
再说,施莘丰算是个重犯,虽在白水县受审,却还得再移往他处,下场如何尚未可知,所以刘生生想搞清楚心里的疑问也没有太多机会,於是让徐染动用关系进牢里找人。
施莘丰待的牢房比他们之前都还要宽敞许多,这种天里都还能给囚犯一张棉被盖,刘生生见到他时他正在吃牢饭,菜色不算差,怎样都还有颗卤蛋。刘生生见了咋舌,与徐染对看了眼,只不过自由可贵,也犯不着那往日待遇来比对了。
施莘丰端坐在牢里细嚼慢咽,垂目不语,看起来十分正常,刘生生小声问徐染说:「他看起来很正常啊。」
带他们进牢的狱卒是比之前被吓过那几个还老资历的,对着徐染他们表情倒是亲切慈和的说:「他的疯是一时一时的,不是一整天都这样。现在是正常了,昨晚失态的样子才真是找麻烦,大冷天的喊着有妖怪,还尿了裤子。他虽是恶人,也不是生来就这样为非作歹,我就找了条旧裤子给他换。」
关於施莘丰这人的背景,老早被八卦的县民挖掘出来晒,听说施莘丰原是个颇为上进的文人,家境小康,後来遭遇变故,家中人去财空,又求不得功名,因缘际会下开始声称自己听得见神喻,并开始替人做预言,後来搞了个明真教歛财、勾结官商样样来。
施莘丰听那老狱卒说完冷笑一声,抬头看他们,老狱卒说:「你有话快讲,别耽搁徐保长跟刘先生,人家可不像你闲在牢里啊。」
施莘丰直视刘生生,目光森然,刘生生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施莘丰问他们说:「你们两个,还看得到、闻得见那些非人之物没有?」
徐染寡言以对,刘生生懒懒回应:「关你什麽事,找我们来就为了问这个?」
施莘丰把筷子搁在碗口上,双手搭在膝上正坐,他肃容说道:「我听不到祂们。是那个和尚,他把我的能力取走,损及魂魄精神,以致我一天里仅有几个时辰清醒。我得趁我清醒时告诉你们,要当心那个和尚。」
「空月?」刘生生睁大眼疑问,目光再投向徐染,徐染则一脸毫不讶异的样子漠然看着施莘丰说:「他为何害你?」
施莘丰扯开嘴角,神情惶惑而恐惧,又像在怪笑似的回说:「不知道。我也不晓得啊!我根本不晓得他是谁,那天莫名其妙冒出这个死和尚坏我好事,直到最後一刻我才知道他不安好心。我会弄成这样都是因为有个高人传授我邪门法术,我还以为那是在帮我,因为我能成大事,那个高人从来没有用真面目出现,所以我也是那日才发现那死和尚就是我以为的高人。我只是他的一个消遣,一个消遣,我是他的一个消遣而已!你们也是,你们也是他做来消遣的棋子,只是你们比较幸运,他还没腻了。最好小心那个妖僧,他不是人,他简直畜牲不如,也没有人性,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
话说到这儿停顿,刘生生惊住了,徐染也有点错愕,狱卒则听得一头雾水。施莘丰满意他们的样子,嗤嗤怪笑几声接着讲:「还有张符对吧。我命狐女做的一张符,在纸人的心口画了符文的那个。那家伙本是我要用来做为容器的。」
「容器?」发出疑问的是刘生生。
「装星星的。」施莘丰低头继续怪异的笑着。「装神格的。那个人,你也认识哦。你认识的,就在不久之前到过这地方。虽然不晓得下落为何,可是那妖僧恐怕也是要把那人当作玩物吧。刘生生……这事儿不会玩完的,你以为我才是布局一切的人?不对,我比你们委屈,我才是受害的人,你们这些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