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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心如意

作者:杜冒菜 时间:2022-12-28 14:01:25 标签:杜冒菜

  他觉得挺好的,每年的团圆日都没有错过,身边永远是亲近之人。有亲人在的地方便是家,环境优劣也就不重要了。
  除此之外,其实他还有一个关于中秋的秘密,那便是每年的中秋,正是他的生辰之日。以前只是奶奶知道这件事qíng,奶奶走后,他没再跟谁说过,哪怕是跟师兄也没有提及过,因为对他而言,不论是中秋还是生辰,只要这一日有亲人陪伴,能一起吃好吃的东西便足够了。
  可这一次不一样,陪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是平非卿,是他喜欢,并且以后都不愿意分开之人。
  苏如异想把这件事qíng悄悄告诉他知道,就只告诉他。
  想着便傻乎乎地笑了,自个儿偷偷开心着,便也没注意着顾忌什么,随口问道:“疏隐大哥,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月饼?”
  疏隐沉默了半晌,似是在思考,随即简单回道:“都好。”
  “是啊!”苏如异眼睛一亮,一副看知音的神态去看他,“我也觉得都好,全都好吃,我年年都会把每种味道都吃上一遍。”
  这人没回答。
  苏如异开心地喂马儿吃糙,也不忘摸摸旁边的追影,追影脾气大,有时候不给摸,光是旁人靠近都会显得怒气冲冲的,因而当他平和的时候,苏如异总会逮着机会多摸几下。
  ——平非卿的战马呢,可高可帅了。
  “跑得飞快,还有追影,你们两个也算一家马,中秋节有个伴,挺好的。”
  疏隐:“……”
  “好好相处,以前在王府那么多马是很热闹,但现在出来了就要相互照顾。”
  疏隐:“……”
  苏如异突然觉得不对,有点儿反应过来了,想到自己似乎不该在这个人面前讲这些话,回头内疚道:“疏隐大哥,对不起,我忘了你今年不在家中。”
  眼前人依旧面色无波无澜,话却难得多说了几个字:“本就一直不在家中。”
  “啊?”苏如异更自责了,好像提到了这个人的伤心事,更认真些向他道歉,“对不起。”
  疏隐又是沉吟了好半晌才开口说话,似乎对他而言,开口讲话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qíng。
  “只需要保护王爷。”
  苏如异不解,很想问问为什么,却不知道继续问下去是否不太礼貌。
  徘徊的时候,疏隐竟自己说下去了:“王爷护着家人,而我护着王爷。”
  “你是说,王爷替你照顾家人了?”
  疏隐点点头。
  苏如异想通了,以为影卫对王爷忠心,是为了替家人报答恩qíng。
  但其实事实稍微还有点偏差。王爷身边的六名影卫,大多都是孤儿,疏隐虽有家,但却因贫穷而被爹娘抱到京中卖作小奴仆,从不太记事起便被养在了睿和王府,因此对于自己的血亲没有任何感qíng,甚至可说已没了印象。
  他是死士,为了平非卿可以随时舍去xing命,这是他的忠,是为了报自己被收留之恩,而非平非卿善待他家人之恩。
  苏如异并不明白这一点,按自己所猜想的去安慰他道:“没关系,今年的中秋有我和王爷,有元大哥,还有无峥大哥和魍魉大哥,我们可以一起看月亮,边关虽然不如京城好,但月亮总是一样的。”
  疏隐素来木讷的神色似有一丝松动,一瞬间滋味有些离奇。毕竟平非卿是他的主子,如今的苏如异也是,分明主仆有别,而这少年却对他说出共度中秋的话。
  不知是否是错觉,渐渐地,那沉寂的脸上似乎竟浮现出微不可察的笑意。
  苏如异了无察觉,对他笑一笑,转头往另一边望去的时候,遥遥地看见了魏宣义的身影。
  他从主帐中出来时,魏宣义等人正在里头和平非卿议事,此时出现在这里,大概是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现在的平非卿一定已经空闲下来。
  苏如异高高兴兴地回去找他。
  进到帐中,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件走时未曾见到的东西,端端正正地摆在营帐中央,看上去像是缩小了的山河地貌,砌得相当细致,其旁还站着垂眸思索的元靖。
  “这是什么?”苏如异走到平非卿身边,不yù打扰着那人,问得很小声。
  平非卿道:“沙盘,无殊微作调整修缮,方才送了过来。”
  苏如异觉得这东西真是神奇,探着脑袋仔细多看几眼,又问道:“是你们说的沼泽吗?”
  “嗯,是那边的沼泽。”这人弯唇,没想到他还看出来了。
  “好厉害啊,和那里一模一样吗?”
  “倒无法jīng确到完全一致,只是个粗略的雏形。”
  苏如异点点头。
  两人对话间,元靖似乎有了头绪,往那上头cha上一只细小的红色旗标。
  平非卿抬眼:“理清楚了?”
  元靖颔首,虽未给确切答复,却不失底气道:“应当是可行的。”话落探出手指,在旗标那一处虚划而过,补充道:“你看这里,这一条算作是分界线,界线以北,是十年前征战时的集中区域,这一块,想必对方与我们一样,已经完全熟悉,对安全与危险之域应该是了如指掌;而往南再行一里地,战地便相对陌生。”
  “你是想将战地南移一里?”
  “嗯,南移,利于我方将战地伪装。”
  平非卿蹙眉,微微有些拿捏不定,思虑后道:“不容易。这一片本就属于平崴地境,蛮子对点肯定不如我们熟悉,在如此前提之下,十年前他们尚且敢于攻入,这就足以说明他们对于辨识危险沼泽之域有着自己的巧妙方法。我军十年前能够取胜,靠的是五行八卦阵法,扰乱了他们的方位,十年后仅依靠战地伪装,怎能轻易引他们中计?”
  这人向来疑心重,思考这些事qíng自然也习惯作得滴水不漏,因而一时难以理解他的想法,不明白为何战术反而简易化了。
  元靖微微一笑,早便猜着他会出此一问,淡然解释道:“王爷信不信,对方在沼泽以北处驻扎的那一支防守军,绝对用了十年时间来习练五行八卦阵的破阵之法?”
  平非卿对此倒深信不疑,当即给予肯定答复:“信,所以这是你决定弃用五行八卦阵的理由?”
  “并非,我反倒觉得,这一次是依旧要用此阵的,”元靖指一指沙盘讲道,“在一模一样的位置用一模一样的阵法,但却又故意将此阵法布得简易一点,留下漏dòng给敌军。王爷想想,对方费了十年功夫来习练此阵,如今在偏战场却只防不攻,其中的缘由是什么?”
  这人回道:“恐怕是虽已习得此阵,却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应对我军吧。”
  “正是如此,”元靖点头,“所以我方阵法不变,敌军入阵之后,一旦发现此阵可破,便会信心大增,以为我军已是江郎才尽,再没了别的战术,如此,对方定然会趁胜追击,向南攻入。”
  平非卿扬眉,起了些兴味:“说下去。”
  元靖接道:“而此时偏南的地域没有阵法,仅有伪装,对方难免会有所警惕。为了消除他们的警惕之心,我们就必须在偏北的地域也同样布上伪装,使得偏北这一块战场之上阵法与伪装同存。”
  “蛮子熟悉偏北地域的沼泽分布,自然不会中那伪装,随后到了偏南之处,难道不会凭照偏北处的经验来躲避陷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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