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湮宫
“我昨夜已说了,再也不吃了。”
“……那好,我把它倒了,明日再弄多点份量补给你。”他起身,作势就要倒。
卿湮狠狠一跺脚,抢了来,一口气喝了,用力地擦著嘴,红肿著眼倔qiáng钻进被褥里,便不吭声了。
chuī灭了灯,一声叹息在黑暗中格外突兀,他静静的在chuáng边立了一会儿,掀开被子,著衣躺下去。
雨声渐渐止了,竹叶沙沙作响。
窗户发出吱吱声……
一只手不动声响的触到角落里那蜷著的小身子,轻轻拍著,哄著。
一阵抽噎,那团身子动了动,转身窝在他怀里,死死的搂著他的颈,蚊子似的轻哼著,“相公……湮儿不是存心与你闹。”
“我知道。”
“我心疼你……”
“……”他不再说话了,黑暗中只是死死的搂著怀里的人,感动得像是用尽所有的气力。
两个相互依偎的人,默不作声。
许久,卿湮有些不对劲,闷缩著。
胸口……疼,还胀胀的,热乎乎的。
一定是这个劳什子寒玉,近日里一带著它,身子便怪怪的,她伸手便想去掏,可是却触到了……
相公身上好凉,好舒服。
她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又往他身旁挤了挤。
她偷偷斜一眼,外头新挂上去的月亮,照得相公的脸庞,白皙如玉,像是融融的发著光……真是美极了。
她晕乎乎的伸著手,便抚了上去。
他睫毛轻颤,像是受了惊,却不声不响仍是闭著双目。
胸口的那股炙热像要破腔而出似的……愈发的难受了……
她深呼一口气,在黑暗中睁著贼亮的眼,眯眼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她的手缓缓滑了下来扯掉了相公的衣衫,悄无声息的滑了进去……
他装似在假寐,嘴角却笑得开怀,手臂一用力,就将卿湮稳稳的置於身下,动作温柔极了,明眸亮澄澄的望著她,承载著满怀的柔qíng。
chuáng上的纱帐缓缓放下,窗外月朗星稀,枕前发丝散乱纠结,chūn光已到销魂处。
胭脂梦[上、中]
[上]
漫天大雾,渐渐走来一个朦胧的身影,清雅绝伦,漆黑的云发倾泄了一身,远远的看著,便让人痴醉。
恍惚中,手被他执起,怔愣的对上他的眼眸,一霎那惊为天人,他虽是笑著,脸上却露出淡淡的寂寥之色,“卿儿,当真把我忘了麽。”
忘了?
不不不,不可能……
这麽神仙似的人儿,若是见一眼,一定会记得住的。
只是,我们有见过麽?
他轻笑著,只是一笑,便极为动人,“……我是你相公。”
相公?
一阵天昏地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啊
醒了,寒……
原来是在做梦。
枕旁传来轻浅的呼吸声,似雪般的白发与万千青丝抵死缠绵,纠结在枕上,发梢轻微的拂过我的脸,瘙痒极了。
我小心翼翼的翻身,撑著下巴,望著这个熟睡的美男。
他,真是我的相公麽……
可是,为什麽和梦中的不太一样。
他呼吸细沈,
闭著眼睛,睡得很安静,如玉的脸上被外面透来的光,照得融融的,连毛细孔都能见著……皮肤滑腻光泽,有些白皙得有些病态却更令人怜爱。
真是……
美人如画。
吞吞口水,继续观赏……
身上挂著的寒玉冰凉的,胸口闷闷的,头晕晕的……手痒痒的……
我趴著身子,从榻旁的案上,随意抓来一支笔,蹲在榻上望著熟睡的相公,犯难。
哎,这麽美的男子,
估计在他脸上画个王八都是极美极美的……
将胭脂掺些水,兑糊了。
用毛笔轻轻一勾,便染了色,
我跪在榻上,背挺直了,撩起袖子,高举著手,握著毛笔便颤颤抖抖的玷污著我家相公尊贵的脸,不为别的……一大早,看见熟睡的美男,自然便想下狠手,能在神仙似的美男脸上涂鸦该是如何的自傲的一件事啊。
笔落下了,相公的睫毛轻轻颤抖著……
我一紧张,手便不听使唤了。
咬牙,望天……
便行云流水似的画完了,袖子一甩,毛笔飞几米划个弧,稳稳的cha进……夜壶里。
寒,
这也太巧了些吧。
一声梦吟
相公翻了个身,手便搭了过来,昨夜里才穿上的单薄衣衫散乱,凌乱的袍摆遮不住修长的双腿,他迷蒙的睁开眼,“娘子,你起得好些早。”
他说,娘子你起得好些早,而不是说湮儿……
这不是重点,
重点就是,他这麽说的时候,眼角下的胭脂蝶儿轻轻颤抖著,说不出的诱惑。
胭脂蝶?
我刚刚不是想画乌guī王八的麽……抓头……怎麽搞得。
真是美色当前,手也不听使唤。
不过霁雪相公这模样,真是清雅妖柔极了,不过……看著有点眼熟……像是……
“娘子,想什麽呢?饿了麽……相公给你做去。”
呦,昨夜之前还对我不理不睬,怪我乱送寒玉的,昨夜一过,就对我这般体贴……真是那个色出色生色谁都要爱惜哇,汗,一个先。
今日,看我家相公,愈看愈觉得怪……
这个胭脂蝶,若是蓝色的或许看起来会更舒服一些。
画在眼角下,像是泪痣。,
让人没来由的心里一阵抽痛,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萦绕在胸怀,热热的……我怔愣的望著他的脸,眼神也变的痴迷起来……
“娘子,我脸上有脏东西?”他迟疑的望著我,徐徐起身,不确定的拿著铜镜,举手投足尽显清雅之态。
当然没脏东西,我的胭脂可是你亲手调制的,怎麽能算是脏……东……西。
他静静地站著,怔愣的望著铜镜里的倒影,无言语。
“相……公……”其实我想问,这蝶儿画的可传神,湮儿可是闭著眼瞎画的,很厉害吧。
可是他背对著我,身子有些颤。
清脆的一声响,
铜镜落在了地下。
窗外的风chuī的竹林哗啦啦轻响。
他的衣衫飘摇,只见他偏著头望了一眼别处,那个角落里正有著一个斜cha著毛笔的夜壶,目光缓缓移向窗外,忧伤的望著淅淅簌簌的竹林。
“相公……”
我轻拉著他的衣袖,心虚的唤著。
他继而望向我,有一丝恍惚,面庞少了闲雅平和,竟有著说不尽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