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湮宫
好家伙,
幸好稳了胎,不然这死狐狸一定是弑子凶手。
一盘子宝贝的青果,全散落在各地了。
“你们先退下。”神官大人发话了,他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像是清醒了很多,眉宇微蹙迷茫一闪而过。
得……
我知道,该我捡的,还是得捡。
跪在地上,一个个拾起,擦了擦,兴许,洗洗还能吃。
“大人,我打听到了。”
“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他又缓缓倚在了榻上,有些乏力,声音变得虚飘而又空灵:“他们那儿……还是没有动静么。”
“是,这几天温玉照旧种了些药糙,诗楠……”
“那个人呢?”
“一个叫弥儿的仆人在伺候她,大半的时间都在房子里没出来。”
他转过脸,笑容落寞,“好了,她果然是忘了我。”
“大人。”菟儿望着他,眼里写满了担忧。
“当初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怪不得别人。”他温柔一笑,明亮双眼蒙上一层雾气,更是让人揪心,摇摇头也不再说什么了。
菟儿鼻子一酸,转个身,直偷偷拿袖子抹眼泪。
原本该忧伤的气氛,突然被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
喀嚓……
一个清脆的齿嚼果ròu的声响,从一处传来。
几道视线扫了过来,
我蹲在地上,捧着个盘子,嘴里叼着一个青果子,身子抖了抖,呆滞的望着他们……低垂下头,朝安全的地方挪了去。
“嘿嘿嘿……实在没想打扰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我挥了挥果子,缩了手,偷偷啃了一口,“我吃我的。”
菟儿张着嘴,诧异的望着我。
我捧着盘子,又抓起一颗,擦了擦,嚼着,朝不起眼的地方走去,可衣料下摆被人踩住了,阳光照临,他的长发乌亮,一道人影压了过来,他撑膝跪在我身边,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心里一跳,浑身紧绷。
“你……”
他眯着眼睛望着我,
手执着我的肩,顺着我的肌肤缓缓向上,冰凉的触感,举手投足间还有着酒的芬芳。
那只手修长美好,直伸到我的眼皮底下。
“吐了。”
我塞了满口,嚼了嚼,不qíng愿的吐了一个果核。
弘氰的眼睛笑眯起,明亮的如同池水的波光,有着流水的温柔。
记得曾经他也这样的望着我,
院子里飘着柳絮,他就拿着芦苇一点点地调戏我,那个qíng景美好的恍若隔世。
“你怎么不吐核,跟你说了多少次……”
“不。”
“青果子核不能吃,下回我再让使者多运些过来,你别这么没见过世面。”
“……”
“乖……”他偏过头来,啾的亲我一口,笑眯了眼,“我说,霁雪那小子给你做了那么多的人皮面具,若是我们二人有一天走散了,那时侯我怎么才能从陌生的人群里认出你。”
“傻瓜……我来找你不就成了。”
他侧躺着,支颐手,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不,我不想,只怕有一天惹了你……你就不再来找我了。”
“好吧,告诉你,很简单的。”
“什么?”
“易了容的人用再好的人皮面具,肌肤的温度也很难传到假皮上,脸上的温度会很凉,若是和脖颈上的温度差很多那就是易容了,再者……”亲昵的捏着他的脸颊,“别忘了我的眼睛,它总是骗不了人的。”
易容者,眼睛是变不了的。
思绪回来,
深吸一口气,
我笑望着眼前的人……手搭上他试探在我脸上的手,安抚着。
他的手抖得很厉害,滑在我的颈处,便想揭那层皮,
一阵苏麻麻的触感,还有轻微的疼痛,下巴处的那层假皮揭至了唇边,凉飕飕的,他瞳人弯起,头凑过来,吻上了我的唇。
笑得迷煞众生。
徒然他身子一软,浑身的力气全没了,温热的身子软绵绵的全压在我身上,这叫一个千斤重啊……牙咬得紧,我简直喘不过气来……
天哪,
这算哪门子的事儿。
他睫毛长长,遮住了眼。
呼吸匀称,平稳,像是……睡着了。
这酒,还醉的真是时候。
11—3 [上]
有人……不停的在骚扰着我。
头被人小心的摩挲着,从掌心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让我猛然一惊,恢复了清醒的状态,
打了个呵欠。
我揉揉眼,正巧看到停在半空的手离我的头还差寸毫,似乎是来不及收了。
一双桃花眼倏然睁大,像是有些诧异。
还有一丝被人逮个正着的尴尬,身子竟绷住了,低头支颐着侧躺下,手拉紧了被褥,翻了个身子突然极不温柔的吼骂,“你是白痴么……谁让你守着我睡了,不去chuáng上睡也就算了,还……为什么醒那么快。”
我都觉得怀孕得是他了。
这……
我醒了,也错了。
是他说话没逻辑,还是我本身就把他这个人一言一行想得太高深了……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被他骂得有些委屈。
我赔笑,
他倾了倾身,坐了起来。
脸上浮过一丝不自在的神qíng,垂头作势捻捻被褥。
“酒醒了,头疼么。”
某人继续捻被褥中,眼下垂,神qíng那般认真,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我自讨了没趣,讪讪的,由于趴在榻边,脖子僵硬住了,拿手抚着却觉得酸涩无比,手揉着……扯得疼极了,嘴角直抖动。
“菟儿,去把我柜子里的一瓶药膏拿来。”
我一怔,
他漂亮的眸子一瞪,望着我,“不是给你的。”
这狐儿……
离我太久了,被神殿里的人惯坏了,宠得这xing子也别扭了。
菟儿端着一檀木盒子从隔间出来了,“大人,喝药膏贵着呢……给谁用?”
他懒懒得靠在chuáng上,眸子半垂含着笑,视线缓缓从我身上滑过,飘忽着望着窗外一处,哼了一声。
不搭理了。
菟儿捧着盒子杵在那儿,茫然的在我和弘氰之间扫视着,突然停滞在我身上愣住了,一双机灵的眼睛直往我脸上瞅,又惊又喜。
“来,给我。”我赖着脸皮,向他招了下手,“落枕了,脖子……疼的慌。”
“诶!”清凉的答应声。
菟儿利索的将药抹在掌中,用力的搓匀了,往我颈上敷来……热乎乎的,麻麻的,药xing不错,这味儿也正,淡淡的清香。
咦……
介不是霁雪调配着的独门秘方么,碧膏,十两huáng金才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