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东
第50章 香火
但听“啪”的一声脆响,甄之恭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右颊迅速现出红肿之色。
他根本没想要避开,也未用功抵挡,因此这一巴掌便结结实实地挨上了。
秦氏未料到他竟然没躲,怔了片刻后便止不住的心疼起来,眼圈一下子便红了,这个大儿子从小便聪明能gān,从不让人cao心,长到这么大,她何曾舍得动一根手指头啊。
甄之恭赶忙好言安抚:“娘,儿子不痛,您别难过,而且,这一巴掌是儿子应得的。”
秦氏心中一喜,“这么说,你是认识到刚才自己说的不对,要听娘的话了?”
甄之恭摇头,缓缓道:“娘,儿子想和小豆腐在一起,心意已决,不会再更改了。只是这样做会让您和爹生气伤心,这是儿子的不孝,您要怎么打骂儿子都愿意领受,只求您看在儿子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的份上成全了我们。”
秦氏的眼泪霎时便下来了,泣不成声道:“小恭啊,这是违背伦常大逆不道的事,你让娘如何成全你?你现在还没遇到中意的姑娘不要紧,慢慢找就是了,宁城的大家闺秀你要看不上,咱们就到外地找,早晚总能遇上一个合你心意的。小豆腐就不一样了,你们俩要真在一起了,甄家人还不得一辈子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啊!”
甄之恭傲然道:“娘,儿子只是喜欢小豆腐,跟他在一起才会觉得快活自在,与他是男是女没有什么关系。而且,人的尊严都是自己给自己的,儿子行得端坐得正,做任何事都只会比别人好而不会比人差,而甄家的生意以后也会继续兴旺红火,有谁敢瞧不起咱们!”
秦氏反驳不得,片刻后把心一横道:“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不光彩的事。你要真想和他在一起也行,但是明面上必须娶一个姑娘作甄家的大少奶奶。”
甄之恭蹙眉,沉声道:“娘,对不起,请恕儿子办不到,这样做既会伤害小豆腐,也对不起人家姑娘,实非大丈夫所为。”
见他油盐不进好赖不听,秦氏几乎要捶胸顿足哭天抢地,“小恭,你不能这样啊,你要和男人在一起,怎么能给甄家延续香火?又怎么向甄家的列祖列宗jiāo待啊!”
甄之恭见母亲如此,心里也很不好过,只是这是关键问题,他寸步也让不得,便一面为她抚背顺气一面徐徐劝道:“娘,您别太伤心了,当心哭坏了身子。您不妨想开些,小豆腐的为人秉xing您已经熟悉了,跟他相处地也很好,您自己都承认他懂事又能gān,要是儿子娶一个陌生姑娘进门,能比小豆腐qiáng到哪里去?万一不幸是个又懒又馋好逸恶劳的,或者泼辣刁钻不敬公婆的,您不是还得费神受气。小豆腐唯一比不上女人的,就是不能怀孕生子。但就算儿子以后不会有子嗣,不是还有小敏么,他为甄家延续香火也是一样的,您说是不是?”
秦氏听着听着渐渐止了哭声,只是并未回答,无声地掉着眼泪,神qíng说不出的痛心难过。
甄之恭叹了一口气,看qíng形要母亲仓促之间接受自己与小豆腐的事还是有些勉qiáng,还是以后慢慢劝慰吧。于是唤来丫环服侍照顾秦氏,自己默默告退出去。
出了花厅,他正要回自己的院子,突见管家周福生满头大汗地领着一个人跑过来了,那人衣衫零乱满身烟灰,脸上也是污七八糟的,十分láng狈。
周福生抬眼见到他,连忙叫道:“大少爷,不好了,出事了!”
甄之恭蹙眉,“什么事慌成这样。”
周福生带着人一路跑到跟前,道:“刘升,你来说。”
甄之恭这才发现这人原来自己也熟悉,是城东甄家茶庄的一名管事。
刘升气喘吁吁带着哭腔道:“大,大少爷,茶庄昨,昨晚半夜走水了,茶庄所有人从夜里就开始救火,但火势蔓延得很快,到属下来之前还没全部扑灭,已经烧了两座山头的茶树,还有几个伙计被烧伤了……”
甄之恭脸色沉了下来,“昨晚半夜发生的事,怎么现在才来报?”
刘升战战兢兢道:“属下人等开始以为灾qíng没那么严重,想着自己扑灭,不必惊动大少爷最好,谁知……”
“不必说了!”甄之恭挥手截断,继而转向周福生,迅速吩咐道:“一,马上召集本宅所有不当值的男丁去茶庄救火;二,去请几名大夫,让他们多备些治烧伤的药物;三,再派人去其他产业多抽调一些人手去帮忙。切记,不要声张,一切低调行事,谁要在这个当口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给本大少直接打死!”
周福生心中一凛,旋即重重点头应了,然后匆匆离开着手安排一应事宜。
甄之恭则立即去马厩里牵了黑风,与刘升一同赶赴城东茶庄。
且说窦家富躺在chuáng上一边歇息一边等人,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到中午开饭时也没见人回来。
他也不好意思找人去问,只想着甄之恭应该是被母亲留在前面吃饭了,便独自吃了午饭。
只是,中午居然只有粥,饭菜全无,恨得窦家富一边喝粥一边磨牙。
他昨天体力消耗巨大,本来就没吃午饭,只模糊记得傍晚被折腾得半死不活后被元凶掰着嘴巴qiáng灌了一碗粥,然后就一觉昏睡到今天上午,醒了后自然饿得慌。
哪知道陈妈送来午饭居然还是粥,虽然是金丝燕窝红枣粥,但那也是粥,米少水多,根本填不饱肚子!
陈妈看他吃粥时还满脸羡慕地笑道,“窦公子,这是大少爷早上专门吩咐老赵给你熬的粥,你多吃些。哎,大少爷对公子你可真是好得没话说啊!”
好个鬼!
窦家富心里暗骂,这么金贵的东西,他哪里舍得敞开了肚皮吃啊!还不如给他两碗大白米饭加几块肥ròu来得实惠呢!
亏得某人临走前还信誓旦旦要一辈子对他好的,转眼却连饭都不让他吃饱,真是太可恶了!
毕竟身体还没恢复,吃过粥后,窦家富在肚子里骂着骂着就睡着了。
这一觉就睡了半天,醒来时太阳快要落山了。
可是,某人还是没回来。
窦家富不免焦躁起来,继而开始胡思乱想,那家伙不会是后悔了,吃到嘴了就走人,跑到外面躲起来,不想回来见他吧?
一念及此,便再也顾不得,忍着腰酸背痛屁股疼下chuáng出门找人问话。
结果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就只陈妈一个在院门口心事重重地左右张望,他便只得向她打听某人去向。
陈妈一开始还吱吱唔唔顾左右而言其他,后来架不住窦家富脸色难看,一副你不说实话我马上就离开甄家的模样,这才压低声音一脸忧虑道:“听说是城东茶庄走了水,烧得很严重,大少爷上午得了消息就马上赶去了那边,还把府里人都调去救火,也不知道现在qíng况怎么样,到现在都没见人回来,真是急死人了。”
窦家富听得一下呆住,旋即拔腿就往院外跑。
陈妈忙问:“窦公子,你要上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