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劫
数不清的鞭伤,阶下囚,阶下囚?
猛地一抬脸,这三个字便如在脑中定住了一般,沉重的压的楚郢有些喘不过气,继而想到了玉龙煌,突然,一种qiáng烈的不安涌上了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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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隆重的进行着,凤云公主一直含眼娇羞的看着坐在最上方的当今圣上,那小眼神,简直是巴不得能取代站在皇上两旁伺候酒水的宫女。
看着那个同她一般大的男子,凤云公主眼里盛着的是qíng窦初开的美好与羞涩。
而与她不同的是,坐在他身旁的南宫太子却总是有意无意的看着当今圣上,那眼里好似笼罩着一团雾一般,挥散不去。
当然,这样的戏码,楚郢没有看到,此时,他悄然的避开视线都在皇上以及楚国使团身上的侍卫奴才们,一个人来到了宣华宫。
宣华宫的守卫仍是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楚郢想起那几次在宣华宫屋顶上头任意的飞檐走壁,真的是自己运气太好,也就是因为那样的运气他才提前‘认识’了皇上,不然,一切又不知是个什么模样。
楚郢心里有个猜测,皇上住的寝殿内一定另有玄机,不然,皇上的伤是怎么受的,是在哪里受的,玉龙煌一定就在宣华宫!
想着,楚郢已绕到宣华宫外墙的侧面。
此处是一个死胡同,前方无路可走,自然守卫也要稍微松懈一些。
今日的月不像往日那么又大又圆,只有一钩残照,有气无力的垂挂在夜空上使得周遭一片儿都十分漆黑。
楚郢提气一跃,极为小心的落在了屋顶上,而后如蜘蛛一般,身子往下倾的极低,待下方院中巡逻的侍卫走过,他才屏息敛气的跳了下来,继而用最快的速度躲到了寝殿回廊下方的角落里。
此处的上方是个回廊,面前被高砌的石阶挡住,身后又是一个小花坛,能够很好的将身子完全隐匿住。
楚郢蹲在那儿,这才堪堪避过了守在门口的那几个侍卫的眼睛。
就这么几个动作,瞬息之间的事,楚郢却已出了一身的汗。
只因这氛围实在太肃杀,好似没有一点活人的生气。
而且楚郢注意到,这宣华宫里的侍卫每一个都看着十分的陌生。
他原在宫里扫了近一个月的宫苑,去了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人,许多侍卫也是与他打过jiāo道的,虽说不能全认识,但混个脸熟却还是有的。
而反观这一宫的侍卫,不管是守在里面的还是守在外面的,没有一张脸楚郢觉的见过。
不仅如此,曾在江湖上走动过的楚郢,非常清晰的感觉到,那些人的身上透着一股普通侍卫没有的气息。
楚郢顺着他们的身子往下看去,发现他们的步伐落地虽轻,但每一步却都十分有力,好似一步就能把地板踩出一个窟窿。
这只能说明这些人都是高手,其武功绝不是普通的侍卫能达到的水平。
再观他们的眼神,每一双眼睛都十分犀利,眼里无时无刻不透着一股qiáng大的戾气,仔细一观,那种戾气几乎可以化为杀气。
楚郢几乎一刹那间就已能确定这些人根本不是侍卫!
可他们假扮了侍卫,还假扮的如此自在,没有任何人起疑,没有任何阻拦,堂而皇之的站在皇宫里,堂而皇之的守在皇上的寝殿外。
那他们究竟是谁?答案呼之yù出。
楚郢将眼狠狠一闭,心头杂乱如麻,一直怀疑的事就快找到答案了。
只是楚郢实在不想往那方面去想,如果真如他们怀疑的那般,那么这个天下必遭大劫。
寝殿外头的守卫比宫门处多出了一倍,这样人数上的倍增,更是让人怀疑里头有着不一样的东西,只是如此守着,楚郢便根本没办法进去。
正当他愁苦万分时,却听到咻的一声响在他头顶上方响起。
拿眼去看,只见一个脸带面具,身着夜行衣的人正在屋顶上穿梭。
楚郢一惊,难道是大师兄?
可再一看,却又觉得那身形不像。
楚郢想不到会是谁,但却看到原本守在寝殿外的人松泛了许多。
他们训练有素,不作声响的一个个跟着飞身往屋顶跃去,饶是那屋顶上的人一把把的往他们身上丢着暗器,他们也依然不动声色的配合着,没有弄出多余的声响,也没有惊动宣华宫以外的侍卫。
这样有条不紊的集体行动,堪比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楚郢看着,不由得心里发毛。
但也趁着这个空隙,以极快的速度,跃到廊下的木窗前,从窗户翻了进去。
才一进屋,楚郢眉头就自然的一皱,一股子血腥味儿扑鼻而来,他抬手揉了揉鼻子,这才小心翼翼的往里走去。
与外边不同,寝殿内里倒是与他上次来一样,没有一个人,连个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没有,与外面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同,这屋子还是与那次一样,透着一股淡淡的凄凉,今次,还在凄凉里加了一股血腥味。
楚郢随着这味道往里而去,直到那大的可以竖着平躺下五个魁梧jīng壮的男人的龙chuáng出现在眼前时他才止住了脚步。
但令他止住脚步的不是那一个人睡着不知会不会太冷的大龙chuáng,而是那龙chuáng边放着的一盆血水,以及一地的沾染了红色的衣衫。
那些衣衫上头,血迹有的gān涸了,有的却好似还很新鲜。
楚郢走过去,撩起衣袍蹲下去,继而凝视了那堆衣物一眼,然后伸出右手拾起了那件红的最可怕的里衣。
他的手指在那里衣的背脊处轻轻的抚着,眼里依然闪着若隐若现的怜惜和心疼,只因那里衣上好些地方都沾了皮ròu屑。
不用想,楚郢也知道,这是衣服和碎烂的皮ròu混合在一起后,而又qiáng行脱下才会导致的qíng况。
突然,楚郢拽着那衣服的手狠狠一紧,眼中的怒火几乎可以把整个宣华宫点燃。
不知时辰已过了多久,楚郢已经将整个寝殿摸了一遍,却仍是没有发现任何秘门通道之类的东西,他有些想不通,怎么会没有?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殿外终于有了声响,且脚步声非常急促,好似发生了极其着急的事一般。
楚郢已能听清张公公声音里的哭腔和颤抖。
☆、戳破
攀上房梁,楚郢的视线一直看着前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由远及近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此时,他已摘下了那十分贵重的冠冕,以及那一身包裹着他身体的龙袍。
这些东西一撤去,他的身子又变的单薄起来,连同着声音都不似方才那般冰冷,而是楚郢熟悉的声音,有些哀伤有些疲惫。
“您出去吧。”
他转过身,对跟在他身后的张公公有些虚脱的说道。
张公公听了,看着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里满是哭腔,“皇上,您伤的太重,让老奴帮您。”
他嘴角扯出一个极苦的浅笑,片刻后又道:“方才他们说的那个黑衣人,能抓到就抓,抓不到,日后就让他们站在屋顶上当值。”
张公公听了,似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可一抬头就看到他的身体晃动了一下,惊的张公公忙伸手扶住他,脱口道:“皇上,让老奴帮您。”
他一笑,推掉张公公扶着他的手,转身蹒跚着步伐朝里而去,边走边道:“公公,就别让我那么láng狈的露在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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