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qiáng的伤也没啥大事儿，夏建煌长的再壮实也是个小孩子……”

　　“没事儿？杨老师，你是收了他们好处了吧？咋睁着眼说瞎话呐？我家小qiáng脑门儿和胳膊上的伤可不是假的……”

　　“李qiáng也要写检查，毕竟这事是他主动招惹夏建煌的，让他在全班小朋友面前念个检查，也好让大家知道开玩笑要有分寸。”

　　李qiáng妈还想争论，李qiáng瞄了眼杨老师的脸色，拽拽自家老妈的衣襟：“妈，我没事儿。”

　　“啥没事儿？你看看你，都被人揍成这样了还没事儿？你咋就这么笨呢？那小混蛋拿棍子你不会拿啊？你……”

　　“咳，李二家的，你说的小混蛋是我家小煌？”夏老爷子笑容微敛，“那敢qíng我这老头子也成老混蛋了？”

　　“五叔，我可没那么说……”

　　“行了，你也别在人杨老师办公室撒泼了，金子两口子不在家，想要赔偿啥的也得等他们回来。”

　　“他们啥时候回来？”

　　“晚上。”

　　夏老爷子这么说了，李qiáng妈也就敛起了泼辣姿态，开始给杨老师说好话，只是杨老师的脸色始终不怎么好看：“既然解决了，那就这样吧，班上孩子还等着我去给他们开会发书呢。”

　　杨老师带着李qiáng和小láng崽子回了教室，李qiáng妈停了会儿跟夏老爷子搭了几句话，也觉出自己不受欢迎就讪讪的先走了，夏老爷子和夏建辉一起靠在墙根儿下边等小láng崽子，边一搭没一搭的唠嗑儿。

　　“小煌这孩子xing子太软了，这么下去可不行，一准儿挨欺负，你平时得多教教他。”

　　“爷，小huáng不是xing子软，是有主意。”

　　“有啥主意，我就在那儿给他撑腰呢，也不敢说实话，哼！”

　　“他不是不敢，是不愿意说。”

　　“呵！他？说你有主意、有心眼儿倒是真的，你给我说说他为啥不愿意说？”

　　“因为我大哥啊，考完试他在学校门口扯着脖子喊了一嗓子，说小huáng是我爸跟狐狸jīng生的野种，老多学生听着了，小huáng也听着了，他对这个可是在意的很。”

　　“……”夏老爷子沉默的嘬了两口烟袋，“你就是因为这个揍掉了小武一颗门牙？”

　　“他欠揍。”夏建辉抿抿嘴，觑了一眼夏老爷子的脸色，“经他这么一嚷嚷，小huáng还咋在学校里上学啊？就说今儿个的事儿，肯定是一直跟小huáng看不对眼的王小东带头起哄，欺负小huáng了，小huáng这才动的手……”

　　“哼，那刚才你怎么不说？让那个臭老娘们在眼前穷得瑟。”

　　“小huáng不愿意说。”

　　“……”

　　夏老爷子和夏建辉就此沉默，一个靠着墙抽烟袋，一个靠着墙、单脚抵着墙根儿望天。

　　杨老师的班会开的很快，简明扼要的说了下次返校的时间，又就着今天的打架事件说了两句之后，就让班上壮实的小小子们把新书陆陆续续搬到了办公桌上，开始发学生手册和新书。

　　没有意外的，小láng崽子又是学前班的第一名。

　　这也是刘海涛会跟着王小东他们欺负他的原因之一，说白了就是嫉妒和不甘心当老二。

　　只是这些小láng崽子都不怎么感兴趣，他已经学到了二年级的课程，一年级的新书和学前班的第一他真是……不怎么待见。

　　小láng崽子背着新书出了教室，一眼就看见了拎着一袋子书和小锄等着他夏建辉，然后才看到夏建辉身边儿抽着烟袋的夏老爷子。

　　小láng崽子突然停下兴冲冲的脚步，垂头丧气的走到夏建辉身边儿：“爷，小灰。”

　　“嗯，回家。”说完夏老爷子扭头就走。

　　夏建辉把小锄递给小láng崽子，又接过小láng崽子的书包拎着：“回家。”

　　小láng崽子这才仰起头，笑眯眯的嗯了一声，拽着夏建辉的衣襟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走到中街，大队门口有崩爆米花的，一个类似拖拉机的柴油机器横在大队门口东边，机器前边排了长长的一队人，都拿着塑料袋端着稻米或者玉米碴排队等着。

　　“哒哒哒”的声音不绝于耳，装上稻米或者玉米碴的机器吐出一根根长如拐棍的爆米花，机器主人一节一节的往下掐着，装进来崩爆米花的人撑开的口袋里。

　　小láng崽子看着白白的爆米花，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叫：“小灰……”

　　沉默的走出十几步远，直到小láng崽子回头看了三次，然后放弃般的垂下头之后，夏建辉才扬了扬嘴角，淡淡的说了句：“回家去拿钱和大米。”

　　“嗯！”小láng崽子失去光彩的脸蛋儿立马又变得神采飞扬。

　　走到村西头南街和北街的分岔口，夏老爷子停住脚步：“你爸妈不在家，晌午带着小huáng来家里吃饭。”

　　“嗯，我带着小huáng去崩完爆米花就去。”夏建辉乖巧的应下，然后带着小láng崽子回家。

　　“小灰，拿两个口袋！”

　　“小灰，舀两碗米！”

　　“太少了，不够，不够！”在小láng崽子闹闹哄哄之下，最终夏建辉皱着眉头拎着两碗米，揣着五块钱，带着小láng崽子崩了满满两大口袋爆米花。

　　小láng崽子拿着根“大拐棍儿”边走边吃，路过去王小东家门口的时候，王小东正坐在门口的石头上发呆，小láng崽子从鼻子里不满的哼了一声，攥着钥匙跑回了自己家门口。

　　看着小láng崽子进了院子，夏建辉停住脚步，折回王小东身边儿，拿了根爆米花给王小东，王小东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辉子哥。”

　　夏建辉微微颔首，状若漫不经心的问：“今天其实是你带头欺负小huáng了吧？”

　　“我……”王小东攥着爆米花，低头，等于默认。

　　“我不希望有下次。”

　　“我讨厌狐狸jīng和野孩子！”

　　“小huáng不是。”

　　王小东抬头惊讶的看着一脸平静的夏建辉，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吞了回去，只是闷闷的发出了一声不知道是“嗯”还是“哼”的声音。

　　听到自家院子里传来越来越响的、啪嗒啪嗒的跑动声，夏建辉转身往家走，边走边说：“小huáng是我爸我妈的孩子，不是什么野孩子，如果再让我知道有下次，别怪我不讲qíng面。”

　　王小东拿着爆米花呆呆的看着夏建辉的背影，目光异常纠结与复杂，因为自家那个没了音信的老爸，他厌恶甚至是憎恨狐狸jīng和野孩子，只是他想不明白，明明夏建煌也是，夏建辉怎么可以这么平静的接受，还护着他。

　　“哥，我们在自己家吃吧？”小láng崽子排斥去夏爷爷家，因为那里有夏建武常年驻守。

　　“不行，答应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