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兰勾玉杏向晚
向晚听着金三佰说着这些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传闻,心里是不甚赞同的。青楼女子,既是卖笑卖风qíng的,又何来脱俗一说?架子端再高,也不过是个欢场女子,活得或许还不如贫苦人家的女子来得实诚,更惶论结局了。
“小晚,要进杏香阁,这价码可不低啊。”金三佰来回琢磨,还是觉得不妥。她会来这一趟,自是对那位传闻中的杏香姑娘也有颇多好奇。再则,她虽会唱十八摸,青楼可是从未去过,说不好奇,那也是假的。
“我有这个。”向晚伸手,小小的手中一叠银票,银票正中躺着一个金元宝。
金元宝是折兰勾玉每月给她的零花,让她可以买些喜欢的东西。银票是乐正礼送给她的新年礼物。
“折兰府果然有钱!”金三佰叹一声,示意向晚赶紧收了银票。
金三佰轻咳一声,理理身上衣裳,手中折扇一摇,率先向玉娇楼行去。反观向晚,倒是平静,亦步亦趋跟在金三佰身后,俨然一个小跟班。
“等等!”快至门口,金三佰突然停步。
向晚也不问,只用又大又亮的半月明眸看着她。
“呃……这样的,小晚,我们只是去看杏花嘛,又不是恩客,花这么多银子做什么?”金三佰左思右想,终于找到哪里不对劲了——银子啊,她太心疼那些银子了!进杏香阁要花的银子,抵得上她三佰楼几天的收入了。就这么看一眼杏花,太亏!
向晚还是不说话,继续看三佰。
“走,我们先回三佰楼,换身衣服再来,不用花一分银子!”金三佰打定主意,拉着向晚便往回走。
向晚倒是没什么意见,任由金三佰拉着她回三佰楼。
第十一章
再次出门,两人已是大变模样,看似小厮,金三佰还让小二准备了一小筐青菜,提了就和向晚出了后门。
两人径直到了玉娇楼,金三佰领着向晚找到侧门,敲门。
自有小厮开门,侧门是玉娇楼杂役小厮及供货小贩进进出出的地方,一天十二时辰有人守着,楼里的姑娘平日里不被允许出门,若想出去,必得经过老鸨同意。
“怎么这么眼生?”小厮见门外两人提着一筐小青菜,之前从未见过,不由有些怀疑。
“城东李家的,李老伯身体不适,今天就由我送过来了,这位小哥是李老伯的孩子,以后李老伯没空,就会由他送来。” 金三佰粗着声音说话,很诡异的,居然有八分男声像。小晚小惊了下,侧头细细打量金三佰。
城东李老伯的菜又好又嫩,附近酒楼饭馆什么的需要青菜,都由他送货上门。
“这样啊,进来吧,厨房左转到底,快去快回。”小厮不疑有他,伸手一指方向。
金三佰屁颠颠道声好,拉着向晚便往小厮指的方向疾步而去。
左转,往前几步,两人停下。回头偷偷一瞄,已是小厮视线所不及范围,暂时安全了。
金三佰将小筐往地上一放,平日里偏门这边人不多,现在又是下午,来来往往也就一两个人,倒没疑心她二人。
金三佰略一打量四周环境,示意向晚跟着她一道向右前方走去。两人兜兜转转,一时也没人拉住她们问话。青楼本就是个闲杂的地方,大家见怪不怪,两小厮眉目gān净,神色平静,也就没惹人怀疑。
玉娇楼不小,除了临街那一排三层楼高的主楼,后面错落有致的分布着不少小小的香阁,该是当红姑娘的香闺,有身价才有的待遇。两人俱是第一次来,不识得路,又不好问人,本来由金三佰打量环境找路,最后却是向晚领路在前。
向晚对杏花有一种特别敏锐的直觉,既然整个玉陵城只有杏香阁有杏树,那种杏花盛开的qiáng烈感觉不知不觉引领着她朝某处快速走去。
果然是杏香阁没错!阁前小花园里几株杏树,如今已是含苞点点。只不过杏香阁前,居然有小厮把守。看来头牌的待遇,与一般姑娘很不一样。
“你们两个,gān什么的?”守在杏香阁前的两小厮可不含糊,见这两人眼生得很,不由喝道。
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金三佰心里一叹,扭头看向晚,却见她只盯着那几株杏花,根本对眼前的不良形势毫无感觉。
“回小哥,我们第一次来送菜,出了厨房想回侧门,结果走岙了道,迷了路。”声音还是低低沉沉的,与男声七八分相像。
“去去,掉头往右,到底左拐就是了。”小厮说完,冲着两人挥了挥手,示意快走。
“谢谢小哥,谢谢小哥!”金三佰低头哈腰,转身去拉向晚。
向晚远远地看着那几株杏花,神色平静,心里却是有些小兴奋的。杏香阁朝南,日光尤其好,空气却是gān燥而清新的。那几株杏树花苞满枝,含苞yù放,一阵风过,竟有一朵杏花瞬间绽放。向晚摒住呼吸,任由金三佰拉着她手就是不肯走。
“小晚,小晚……”金三佰看了眼脸色不好看的小厮,有些急了,一手横过向晚的小腰,几乎拖着她走。
“三佰,杏花开了!”向晚半晌回神,亦步亦趋的跟着金三佰,直到出了玉娇楼,才停步开口说话,脸上又有那种纯真而热烈的笑,半月明眸有抹异彩划过,让人不能bī视。
“痴人!”金三佰娇嗔一声,笑着拉着她手回三佰楼。
向晚开心的是看到杏花绽放,而金三佰开心的是没花银子就进了玉娇楼达到了她们此行的目的。
“你说杏香姑娘一天接一客,得多少价码?”回来的路上,金三佰苦思这个问题。
“不知。”向晚还在想那几株杏花。
杏花于她的含义,只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有些事,若从来不知,从没希望,便也不会念想,一旦曾经拥有,就会念念不忘。比如之前从不知天底下还有折兰勾玉这样一个人,如今他上京受封她会天天想念,这杏花也是。她想明天再来看杏花,天天对着它,看它绽放,看它凋谢。
金三佰心里一急,咬牙一顿,忽而笑道:“至少百两以上吧。我们今天真是赚了,一筐小青菜的价钱,就到了杏香阁门前,看到了你想看的杏花。”
这话已经说得很露骨了。如果向晚只是个寻常的九岁孩子,估计也就不可能像现在这般敏锐了:“哦,那筐青菜是你准备的,多少银子,我来出。”
金三佰险些背过气去。再看向晚,神色要多平静有多平静,她明明听懂了她的话,却给了这样一个回答,她要气得内伤了。
好吧,金三佰承认她对刚才向晚随手取出的银票与金元宝有些眼红了。若不是她的主意,向晚真的要实实在在花上大把银子才能看得到杏花的。
“算了算了,不值几个钱。”回头一想向晚曾有恩于她,金三佰爱财的小xing子就收敛了。
“那我晚上请你吃饭吧。”向晚不愿欠人qíng,抬眼看金三佰满脸犹犹豫豫,忽而眨了眨眼睛,笑道,“就在三佰楼请你,银子由我付,你既可以吃一顿免费大餐,又能照顾生意,还能提高三佰楼的收入,一举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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