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兰勾玉杏向晚
与潘先生谈完正事,折兰勾玉到处走走,顺便看看学堂,再顺便看看向晚在学堂都做了些什么。不料没走几步,便在学堂一隅看到了向晚与小彦。
时两人对坐下棋,也没发现有人走近,只关注着眼前的棋局。小彦一袭青衫,向晚一身杏红衣裙,两人俱是十五。只是十五岁的小彦,已初具清雅风范;而十五岁的向晚,已能让男子驻足欣赏、女子心生妒忌、师父望之失神了。
这一幕看起来融融,折兰勾玉心里一些不清不楚的怪异滋味浮现。
“你为何一直不跟我比琴?”几年前的事,向晚还惦记着。
小彦面无表qíng,专注下棋。
“哎,我答应过你会让着你的,你又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向晚纯粹属于闲来无聊,拿小彦调侃。两人还是没发现不远处多了两个人。
小彦执子的手一顿,半晌撇了撇嘴,看似平静道:“家师说你学的是箜篌,放眼风神国,会这个的屈指可数,我又拿什么可与你比的?”
“呃……”向晚同qíng的看向小彦,潘先生这不是让他不战而降嘛,真是太不厚道了,“我们可以比筝啊。”
小彦还是一脸的面无表qíng,反反复复转着手中的棋子,不吭声。
“咳咳……”折兰勾玉作势出声,两人转过头,这才看到一旁的折兰勾玉与潘先生。
“大人,师父……”小彦率先起身行礼。
向晚打量了一下棋局,方跟着起身,笑道:“每回该是我输的时候,先生都适时出现,我这不败的记录,委实有先生的一大功劳。”
说得历来清雅的潘先生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么些年来,潘先生早已接受向晚。从她九岁参加玉陵学堂的首次chūn试,除去失踪那三年,她陆陆续续也有到学堂来听讲。除了他与小彦,她甚少与人说话,也不管别人背后议论她什么,平静而沉默,淡定而从容。最重要的是,她实在是一个有天分的学生,她的天分不仅表现在某一方面,而是琴棋书画各个方面。
“小彦这是谦让,以后可不许这样净缠着他陪你下棋比艺了。”从容淡定,折兰勾玉觉得他说这话一点私心也没有。
向晚抬头看折兰勾玉,盈盈笑:“小彦肯将我当作对手,说明我没有给师父丢脸呢。”
折兰勾玉看着向晚晶亮的半月明眸,看着她脸上娇娇柔柔的笑,不免有些心神dàng漾。一别三年,回来之后她身上的女人味显山露水。偶尔的眉眼盈盈,qíng动时的娇羞醉态,平时的沉静脱俗,总在不经意间让他怦然心动。想起初遇她时,那张有些脏脏的脸,那身破破旧旧的衣服,沉默而倔qiáng,脱胎换骨,亦不过如此。
翌日下午,向晚甚知折兰勾玉心意,没有去学堂。
折兰勾玉书房前的小花园里,向晚弹奏箜篌,折兰勾玉在一旁看书,初冬暖阳,将人的心都能照化成水般温柔。
“表哥……表哥……”
熟悉的大嗓门打破冬日午后小花园暖融的气氛,来人正是乐正礼。也只有在折兰勾玉与向晚跟前,他才如此。
乐正礼风风火火的出现在两人面前,一头的汗,看到向晚,微微一怔。尔后三人相视一笑。
自从受封之后,他来玉陵的时间大大减少。上一次还是chūn天,来匆匆去匆匆,不过是因为向晚平安回来,便急急的赶来了。而这一次,似乎也赶得匆忙。
“你有事与师父商量吧。”向晚笑,看出他刚才的那一怔,起身道,“我先去命人替你准备,你与师父谈完事,洗漱休息一下,我们晚饭去三佰楼吧。”
乐正礼嘿嘿一笑,脸蓦地泛红,点了点头,向晚便先告退了。
乐正礼此次过来确实有事,但折兰勾玉没想到的是,乐正礼这么急匆匆满头大汗赶来玉陵是为了向晚的婚事。
从京城回到封地,忙忙碌碌,直到上个月才陆陆续续听到向晚择婿的传闻。乐正礼失措之后的第一反应便是打听虚实,得到确定的消息,想了一天两夜,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他这一次来,是亲来提亲。既然向晚到了适嫁年龄,开始物色合适人选,那么他又为何不争取一下?他喜欢向晚,一直一直的喜欢,最初觉得是一种亲人的亲切,后来才慢慢发现里面又何尝没有男女感qíng!相遇的时候,她还小,他却不小了,之后的相处,正是年少初qíng,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向晚。
他自忖比不上折兰勾玉,可是表哥与向晚毕竟是师徒,再则如今向晚确实请媒招亲,他不认为这世界上还能有另外一个人能比他对向晚好,比他更将向晚放在心上,比他更喜欢向晚。
“礼的意思是?”折兰勾玉心里小惊了下,没想到向晚亲事一拖,拖来了乐正礼。他看得出表弟对向晚懵懂朦胧的感qíng,但毕竟之后两人相处时间甚少,更没想到乐正礼会这么正经严肃的第一时间赶来提亲。
乐正礼跟任何人都不一样,他不可能将他也像其他人一样随随便便打发。
“我……我想娶小晚。”毕竟年轻几岁,在折兰勾玉面前又显得特别生涩,说这话的时候,乐正礼的脸都不争气的红了。
“你明年二十,就该大婚了,你想将小晚放在什么位置?”
“我只想娶她一个,照顾她一生一世。”当初向晚摔马,他便也是这样想的。无关向晚有没有毁容,不止是内疚与责任,而是那一刻他真的这样想。
折兰勾玉挑眉,没想到乐正礼会这么认真:“姑父与姑母会同意么?”
为了反抗先皇的分封,三大家族做出了多少努力。婚姻大事,便是一桩筹码与jiāo易,又岂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乐正礼的封地礼正城,并不比玉陵城大,但经济与人口又怎能与玉陵相比?他二十大婚,要娶的女子不外乎巨贾之女或是贵族之后,又怎么会是小晚!
“只要表哥同意,爹与娘定也会同意。小晚虽出身贫赛,但这些年实已是折兰府的人,又是表哥的爱徒,以小晚现有的条件,这一门亲事亦不会招人非议,更不会让她受丝毫委屈。”乐正礼说得认认真真。
折兰勾玉失笑,他的表弟看来是慎重的考虑过这件事,还将会面临的困难一一想了个遍,更是想到了他这样一个好帮手。确实,如果他有心促成此事,这一件事倒真能成一段美谈,向晚与乐正礼面对的阻力也会小很多,可是他又怎么会促成此事?
折兰勾玉摇了摇头,身子懒懒靠于椅背上,淡淡道:“礼知道为何小晚的亲事一直没有定下么?”
乐正礼摇头,看着折兰勾玉,神qíng有一丝紧张。
折兰勾玉倒笑了,谦谦温和,犹如chūn风拂面:“因为小晚的亲事,得小晚自己说了算。”
难题推还给了向晚,折兰勾玉知道,他的表弟在向晚面前,是开不了这个口的。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他的表弟,早在三年前就开过这个口了。
晚上三人本一道去三佰楼吃饭,不料折兰勾玉临了有事,便只有乐正礼与向晚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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