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兰勾玉杏向晚
三月阳chūn天,夜晚些微冷。向晚睡不着,索xing披衣起身,在小花园走走透气。
这个晚上,包括明天,或者还有后天,折兰勾玉再如何坚持,再如何不愿意,最基本的新房还是得布置的。他能拖延到最后一天,直至她离开才允许人动手布置这一些,于她已是体贴。
“小晚……”
向晚闻声侧过头,展颜。
是乐正礼。
“表哥抽不开身,嘱我来看看你。”
向晚还是笑,淡淡的,也不接话。他猜到她今晚会失眠么?
“你……还好吧?”
向晚摇头,拢了拢身上披风,轻声细语:“我没有你们想象中的柔弱。”
乐正礼哂笑。他自然知道。
于是沉默。两个人就这么站着,好半天都没再说话。
“明天我想去杏花林,顺便去灵隐寺祈福。我与方丈认识,明晚会留在寺里。”
“小晚……”
她转过头看他,眉眼盈盈:“这一回就不让你作陪了,免得生出事来,又成了你的错。”
他又语拙,不知该安慰,还是说笑。
她拉过他的手,他的手又大又温暖,像极了他给她的感觉。许是因为练武,他掌心似有小茧,向晚握着他的手,淡淡道:“虽然我一直不肯叫你,以后更没机会,但在我心里,你真是一个最好的哥哥。”
他喉咙一紧,胸口一闷,未及开口,她已松开他的手,笑道:“夜冷,我先回房休息了,你也是,别喝太多酒,替我照顾好他。”
待折兰勾玉来看她时,向晚早已熟睡。向晚总是睡得很安静,睡容也如她给人的感觉,温婉沉静,脸上会有淡淡杏红,又增一分甜美。
翌日天刚亮,向晚起chuáng,带了几个侍卫,嘱了小桃,就安静出府了。
天还有些青蒙蒙的,路上行人稀少。折兰府一眼望不到边的围墙上,挂满了大红灯笼。向晚坐回身,将车帘放下,手心紧紧握着之前折兰勾玉jiāo给她的兰形玉佩,心里忍不住生出一抹酸酸楚楚的感觉。
再如何想得明白,再如何甘愿,心里还是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吧。
马车行得很慢,因为向晚有jiāo待。悠悠至城门时,城门早已大开,排队等着出城的百姓也在热热闹闹的议论着城主今日完婚的大喜事。
守城门的官兵一见是折兰府的马车,示意百姓让道,让马车先行。
向晚静静坐于马车里,垂眼看着手中的玉佩,反反复复。直至车帘被人一掀,她都不曾发现。
马车左右微微一晃,向晚抬眼,才见对面多了个人。
“微生大人怎么来了?”向晚笑。
折兰勾玉的大婚,她知道他昨晚才匆匆赶到玉陵,并未曾碰到面。没想到这时候会出现在她面前。
“原来你也会逃避。”他依旧一身的清冷,视线滑过她的腹部,停留在她脸上。
她轻笑出声,收了手中的玉佩,语气微有些疏离:“大人这时候不在府上等喝喜酒,怎么反倒跑这里来了?”
他垂眼,更像是调侃:“我以为你能明白我这份心思。”
“大人你别跟我说,这样子是两个伤心人找个地方互相慰籍。”
他竟然笑,不置可否。
“可是大人搞错了一点,我不是伤心人,此行只是祈福。”
“是么?”说完,他闭目靠在马车上,比她更恣意。
向晚一时拿他没辙,只能由着他去。
这一次,侍卫跟着向晚上杏花林。
微生澈走在向晚身边,抬头一看,冷冷一句:“他倒是肯花心思。”
“所以即使他今日大婚,我也知在他心里,我是独一无二。”她笑,迎着风,隔着小小的距离望着前方的杏花林,再不肯多走一步。
她不想被微生澈看出端倪,更不想被人当成妖怪。
于是绕道去灵隐寺。
“闻你素爱杏花,今日怎地绕道而行?”
“有时胜在一个距离。就像大人一样,若真陪着我祈完福明早再回折兰府,不定会惹来多少流言蜚语。”
他如勾的眼睛定定看着她,眼神深不可测:“我以为以你的xing格,该不会在意这些才是。”
她笑,淡而浅:“万般皆由一个欢喜。与欢喜的人,做任何事都是欢喜的。反之,荣华富贵只是浮云,蜚短流长更是毒药。”
他一怔,随即勾起嘴角,眼角都微微上挑:“玉竟然还是娶了别人,真是可惜了。”
她停步、闭眼、用力吸气,一直感觉到胸腔饱满,才悠悠呼气,随即展颜,笑如杏花怒放,在chūn阳下明媚不可方物:“我与他的感qíng,不会有第三个人能完全明白。饶是大人天资过人,亦不能探知个中全貌。”
她转过身看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楚分明:“我不知大人这会子出现在这里是何用意,不过,大人若是用意不轨,我便也逾矩奉劝一句:因果有报,大人还是行善为好。”
他挑眉,不再说话,一行人缓缓向灵隐寺行去。
向晚曾在灵隐寺住了近三年,与方丈甚熟。此番祈福,亦是诚心实意,是夜留在寺里。
折兰府的侍卫守在寺外,微生澈还真留了下来。他由来就是个怪脾气的,向晚亦拿他没办法,只能由着他去,只是祈了福就早早回房休息了。
半夜却闻一阵异响,向晚一下子惊醒,才刚坐起身,就见有人推门而入。
向晚定睛一看,正是微生澈。
第七卷第三章
向晚素知以微生澈的个xing,自然不可能半夜闯进来做些偷jī摸狗之事。不过因为太过意外,还是小惊了下。
他身上竟有肃杀之气,但向晚又觉得这肃杀之气不是针对她的。
她本就合衣而眠,门一被推开,她已伸手将chuáng旁的披风围至身上。他未发一言,瞬间至她chuáng畔,一把抓了她胳膊,转身往外走。
“你做什么?”她轻喝,无奈他力气太大,她想停步而不得,只能跟着他踉跄出了房间。
房外,不知何时多了些黑色身影,正与灰色身影纠缠。向晚识得灰色身影,是折兰府的侍卫。
“微生澈!”她难得发怒。
“叫他们停下,玉有危险。”
他的声音极轻,她却刚好听得清楚分明。脑中一时“轰”一声响,人便发软。他拉着她胳膊的手转而稳稳扶住她身子,向晚哑着声音朝纠缠的人群一声喊:“住手!”
黑灰身形分开,立于两侧。向晚深吸一口气,qiáng自镇定站直身子,对着听闻响动赶过来的方丈弯身行礼道了声歉,直往外冲去。
“向晚!”微生澈一个起落赶至向晚身前,向晚伸手便yù直接将他挥开,反被他拉住了手。他二话不说,另一手揽上她腰,用轻功直往山下掠去。
身后跟着折兰府侍卫与那几个黑衣人。
下山,怎还有心思乘马车,微生澈出手将马车前的其中一匹马解开缰,一个提气,抱着向晚一道坐于马上。马儿一声嘶鸣,前蹄腾空,微生澈坐于向晚身后,一手扶了她,一手紧抓马缰,双腿用力一夹,身下马儿撒开腿疾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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