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妲己
帝辛将她轻轻放在枕边,很快又抑不住闷咳着,翻了个身,正对着她。
“你的身体……似乎比上次见面时更差了。”
待闷咳声稍停,他蹙着眉,脸上越发病态的苍白,更显得那张薄唇鲜红yù滴,他只是自嘲的摇头,将她的话带过去,而后将之前被她挠破皮的手背指给她看,“你看,流血了,这么多年不见,你下手真狠。”
苏苏心虚的瞟了下,嘟囔着,“这种小伤口舔舔就好了嘛。”
帝辛默默的将手伸到她面前,毫不客气的道,“舔。”
苏苏脸一黑,恨不得再挠他一爪子,
他识相的在苏苏挥爪前收回手,微启红唇,伸舌舔去血渍,白皙修长的手与鲜红的血和嘴唇相衬,带着别样扣动人心的蛊惑。
苏苏的心跳停了停,别过脸,单纯为美色晃了神。
帝辛伸出手抚摸了下她的头,苏苏慢腾腾的挪动了下身体,蓬松漂亮的大尾巴拍开他的手,“gān嘛。”
“叙旧时间结束。”帝辛收回眼中的温qíng怀念之色,正色道,“开始谈正题。”
啧,还是没躲过。
苏苏也不làng费时间装傻,“你这次费尽人力的找我是为什么。”
与聪明识相的人谈话是件愉悦的事。帝辛抚弄着她的背脊,疏懒的眼神中暗藏锋芒,“苏苏,是你的真名?”
算……“是吧。”
“你究竟是为何在消失了十几年后重新来到我的身边。”帝辛指尖挑起她尖细的下巴,转过来正对他,眼若冰霜,“你对我大商,有何图谋。”
我对这成汤天下当然没有图谋,关键是我背后的女娲对你有图谋。
如今的帝辛心思越发难测,更何况还有闻仲,太乙真人一行在陈塘关霸着,她还没有活腻了挥霍自己的小命,对他直言‘没错!我是奉命要毁你成汤六百年基业,你看着办吧。’。
于是苏苏只郁郁地道,“我没有图谋,只是甫化为人形,想去熟悉的故人那适应一下人间的生活。”接着无耻的搬出当年糊弄姜尚的那套说辞,“在我们狐族,每只狐成年时都必须去人间试炼,历经了总总qíng事锤炼身心,在修业中方能更好的静心领悟,领会奥妙。”
帝辛沉吟了一阵,神qíng莫测,难以看出他有没有尽信。只不置可否的抚摸了下她的头,直接跳入下一个问题,“既然如此,为何你不主动告诉我你的身份,却假冒为苏护之女,引诱我带你回朝歌。”
小狐抬起小下巴得意昂昂的甩着雪白的大尾巴,“能隐瞒过你,证明我的功力还是很高的嘛。只是你身边的术者着实可恶,整日叨念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我真的有异心,”她伸长颈子,脑袋在他微微敞开衣襟的光luǒ胸前用力蹭了蹭,讨喜可爱的歪着头,“若我有异心的话,我与你可是从小玩到大,那时你才十一岁,羽翼未丰,多得是机会可以趁你毫无防备时吃了你,又怎么会拖到现在才去害你。”
她故意挑出旧事打消帝辛的大半疑虑,虽然现在他还未尽信于她,但眼中的寒霜已褪冰许多。
“若非最后你被闻仲打回原形,我尚且不知,你就是当年那只白狐。”帝辛修长的指节滑到她毛茸茸的雪白耳朵上,“我记得你的眼睛,记得你的皮毛。为何那时你不出声向我求助?”
看到她原形那瞬间的冲击很大,反复确认了多次的纯真少女,原来那些甜蜜的qíng话全部都是骗他,他是占据了六百年天下的成汤之主,竟被一只妖邪耍弄欺瞒了这么久,叫他如何不愤怒!
只是最初的怒气过后,视线下意识停留在那双熟悉的眼睛和毛色上,他有片刻的怀疑,遂极力压抑住怒气,从闻仲手中暂留下她。
还未待他亲自审问,她便被同伴救走,离开朝歌。
过去那只神秘来去的小狐和现在这个朝夕相伴的少女,与他们相处的日日夜夜在脑中闪过,心中有某种不可捉摸的东西,熄灭了多年之后重新燃烧……他独自在宫中静思了一夜,第二日下令,四海搜捕这只满嘴谎言的狡猾白狐。
苏苏在他隐隐灼热的眼神下不自在的偏了脸,“那时我吓都吓懵了,更何况看你怒气滔天,先不说在你气头上坦白有没有用,我与你已经十几载未见,我哪知……你还记不记得当年那只白狐。而且宫中妖孽之说盛行,你是天命所归的王,大庭广众之下,我又怎可坦言害你?若是被一些卫道士知道你曾与我这妖孽过从甚密,会rǔ了你的清明。”
可惜这般慷慨陈词也没换得帝辛一丝感动之色,他依然曼声道,“那时云中子送‘巨阙’除妖,为何测不出你。”
“那时我的妖力被封住,对成汤又没有心怀恶念,因此‘巨阙’才没有示警。”她在中间额外多加了一句。其实‘巨阙’又不是测谎仪,哪里能分辨她是否心有隐瞒对成汤又是不是怀抱恶意。
这般一问一答了大半夜,帝辛时而将几个问题jiāo叉,时而在已答过的话语中下套。苏苏一头冷汗彪了大半,凭着顽qiáng的心理素质和超群的记忆力一路对完。
月上中天,帝辛将低低呜叫着在他胸前拱来拱去的小狐提溜出来,深深盯着她的眼睛,“最后一个问题:你那时所有的话,都是假的吗。”
苏苏摇头,“不是。”
“那么,你说的喜欢朕,是真的,还是假的?”
翌日,天子抱着一只莹白小狐缓缓踱出厢房,苏苏偏头,正对上骑着黑麒麟的闻仲那三只眼,他视线冷冷的从她脸上掠过,右手不自觉摩挲着腰上的金鞭。
蓦地想起她在离开王宫前夜用发簪扎入他心口,苏苏耸肩,原该知道他命硬,这样是死不了的。
帝辛抱着她,“可想去哪里逛逛。”
她摇头,“你何时回朝歌。”
“再过五日。”
“你真的要带我回朝歌?”当初目睹她被打回原形的人那么多,他能全压下去?
帝辛颔首,不再说话。
苏苏安静地躺回他怀中,昨夜的他也是这般,抛出那个棘手的问题后,她久久不答,他也是这般点头,“朕明白了。”而后不再说话。
她了解他,对于他不想说,或者是不打算接受的答案,他就会这样单方面的切断对话。也许你此际会以为他不介意,但他的不说并不是不做。
而是你的回答与否并不是他所关心的,他会直接付诸行动,达到他所想要的结果。
你的所有意见,与他无关。
苏苏心qíng复杂,不论身体如何破败,在内心深处,帝辛依然是当年那个傲慢的俾睨天下的少年,连众神都不放在眼中,唯一能让他垂眸的,只是如何获取他所想要的。
不论是权利,江山,威望……
包括爱qíng。
西岐之乱(二)
天子在陈塘关停留了三日,第三日夜里,苏苏无声无息的从帝辛枕边起身,朝熟睡的帝辛轻轻chuī一口气,确保他可以不受gān扰的一直睡到大天亮后,她跳下chuáng榻,往外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