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户人家
回头和林华清说了这事,林华清凝眉深思。转了身就另写了封信,又叫来了王盛,细细叮嘱一番就打发他回了京。
不知道林华清到底写了什么,于清瑶也不去问。只是照常过自己的舒心日子。
过了几天,就是正月十五。林华清还商量着要不要回京看花灯,于清瑶却根本懒得动弹。
“不过是看花灯,有什么意思?往年,在家里也是看得到的·……”虽然知道京里的灯会,是举世的盛会。可是她眼下,却真的没那个心思。
“真的不去?”林华清笑着追问一句,看于清瑶转身不理,就道:“你若不想去,那便不去好了。只是,我却是和人约好了去灯会的,只怕不能陪着我在庄上过十五了!”
因为林华清的话,于清瑶猛地睁开眼,睡意全消。没有回头去看林郄清,她瞬了下目光,只是低声道:“我等你回来。”
林华清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拥住于清瑶。
十五那天,一大早林华清就往京里赶去。于清瑶一路送出了门,眼看着林华清上马扬尘而去,却仍倚在门前,远远未曾抹身走回去。
“你和姑爷这样好,娘也是为你开心……”沈秀娘低声笑着,虽无调笑之意,可是眼睛却尽是笑意。
“让娘笑话了……”于清瑶笑笑,忽然道:“是啊,是我太傻了!他不过是去灯会,明个一早儿就会回 来了。我担心什么呢……”
话说到一半,她就垂下眼帘去。沈秀娘看在眼中,不由低声问道:“姑爷难道还有别的事?清瑶,你……”
“我没事,”抬起头,于清瑶笑道:“娘,你是知道的,怀了孩子的人总是爱东想西的……”
“那倒是,”沈秀娘闻言,就笑起来:“我怀着你那会,也是整天想这想那的,既挂念着你父亲在南缰上,又怕夫人……”摇了摇头,她失笑道:“说这些做什么?倒是你,现在怀着孩子,莫要太cao心了,想得太多,也伤神……”
于清瑶笑着应了,可是等沈秀娘转开,她不由又低叹出声。
虽然没问,可是不代表她不知道。林华清回京,绝不会是去看灯会那么简单的。想来,应该和沈盈盈之前无意中说出的那一番话有关。说不定,今夜京里会有大事发生……
不管是什么事,她只希望林华清能够平安归来。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别的想头。
整整一天,于清瑶都有些心神不安,哪怕是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却仍忍不住要去想。
夜深了,张庄上,家家户户都点亮了灯笼。又有小孩子提着灯笼满庄上晃,欢声笑语响彻了夜空。
就是小小农庄上,也亮了一院子的灯。于清瑶躺在chuáng上,隔着窗纸,也能看到那映过来红红的亮光……
虽然合着眼,可是一夜却只是迷迷糊糊,未曾真个成眠。天快亮时,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看着外头渐白的天际,只觉心里发寒。
穿上衣服,她悄然起身,推开门,走到院中。
满院的灯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灭掉,灯笼中或已燃尽,未曾燃尽的蜡烛,也是长短不一……
抱住肩,在这上元佳节后的清晨,于清瑶只觉得冷。
“可是冷了?”一声低问,一个温暖的怀抱自后紧紧把她拥住。于清瑶目光忽闪,没有回过头,手却轻轻覆在环着她的那双手上,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光yīn如水逝于清瑶没有追问林华清,在十五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林华清也没有刻意去解释过什么,似乎那一夜也如同许多个夜晚一样,不过平常。
数日后,终于有消息从京中传来。说是正月十五的花灯会上,恭成王世子遇袭。虽然世子不过受了轻伤,可是怀有身孕的世子妃张氏,却因受惊过度,而引至早产,诞下了“七星子”。
小世子一生下来,就生命垂危,若非有宫中圣手施救,怕是才降生就要夭折。饶是保住了一条命,却也被诊断先天不足,恐日后身体也极为孱弱。乍听这样的消息,早产的张氏当场立时又晕厥过去。
待醒转后痛哭失声,于宗庙前长跪不起,哭诉不休,言说是自己对不起大周皇室历代先皇。
稚子无辜受累,爱妻不顾产后虚弱,寒夜跪于宗庙,原本就受了伤的成王世子震怒难息。天还未亮,就跪在官家面前。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当着官家的面,成王世子却泪流满面。不知是不是因为世子的眼泪,让官家想起了十五年前夭折的皇子。一向温和的官家也因为正月十五的谋刺案大发雷霆。
一道圣谕,九门皆封。还未出正月,京里就咕L成了一团。到处都是缉拿刺客的军士、衙役,甚至连当朝学士府这样的地方,都未曾放过。一时间,京中就连豪权官宦,也人人自危,生怕无意中牵扯到这桩谋刺案中来。
农廒上,得知消息时,已经是拿到凶手之后的事了。
天罗地网之下,那一票刺杀成王世子的真凶,死的死,伤的伤,竟是没有一个能逃得过去。听说,那一天京中杀声响彻半城,一条长街都染满了血。
那一批不知怎么的竟是从户部某侍郎宅中窜出来的刺客们拼死抵抗,最后却仍是被抓到了两个活口。只可惜,这两个活口,还未送到宫中就在路上自行了断了。气得闻讯赶来的成王世子几乎要鞭尸。
没了活口,成王世子遇刺案,原本就也就该没了下文。可是偏偏,却有御林军的一名小校认出了最后死去的两名刺客中,有一个,是恭平王府的清客。虽然那名小校,才在私下里和朋友说出这样的话之后就立刻被人押入了大理寺,再未曾露面。而在那之后,也未见官家下过什么旨意,更没有御林军或是大理寺的官员那么大胆,前往平王府请平王协助调查。
可是,这样的消息却还是不知从什么途径传了出来,不过一夜工夫,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成王世子遇刺和平王府有关系。
到了这个时候,原本狂bào不已的成王世子反倒静了下来,不只不再像前几日一样堵在大理寺门口等消息了甚至还在公开场合,毫不在意地直斥那些传言。
虽然当事人淡然,可蜚语流言却越传越烈,有如燎原之火,不过一日工夫,京中大街小巷,已经到处流传开“平王世子不愤成王世子入主东宫,铤而走险,gān下这惊天大案”的消息。
高门大宅、茶楼酒肆、市井菜市,甚至就连世外之地的寺庙观宇无论是高官权贵还是闲汉妇人,都在议论纷纷。直把这不知来路的小道消息传来沸沸扬扬。
起先,平王府还能chūn然处之,可是这样的高姿态,不过三、五日,就再也装不下去了。别说京里就是离得稍远的王妃娘家,都派人来打探虚实了,大有“此事莫非真是你们做的”意思成王爷熬不住,亲自上书官家,为自己辩白。好在官家通qíng达理,不仅没有追究,反倒好言安抚,甚至还赏了一柄玉如意给王爷压惊。平王府得意了宫,只道这桩事就此了结,却不曾想,二月初二,一道圣旨颁下,竟是正式过继成王世子柴荣安为嗣,同时册封为太子,正式入主东宫,成为大周未来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