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破
张贵在锦亲王府做总管这些年,还从未碰到这样的女子,简直,简直就是胡搅蛮缠,蛮不讲理,恬,恬不知耻……
杜若锦在这里坐了半个时辰,王爷依旧不见踪影。杜若锦知道王爷这是故意整治自己,随即闭目养神,坐在那里就跟老僧入定了一样,动也不动。
突然觉得鼻尖有些痒痒的,睁开眼一看,有个毛茸茸的小虫子就在鼻尖上晃悠来晃悠去,杜若锦大声惊叫,马上跳开身子。听见一阵童声“咯咯”在笑,原来竟是一个八岁左右的男孩,稚气不减,眼神中全是捉弄后的笑意。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谁才是王爷
男孩忍住笑,装模作样的清清嗓子,努力作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势来,问道,“你就是高家二少奶奶?”
杜若锦一头雾水,答道,“正是。”
男孩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听说你上不侍候公婆,下nüè待仆从,还容不下你夫君的妾室,可有此事?”
如若不是他的声音还是稚嫩,杜若锦可真要被他吓了一跳,说道,“这是哪里的话?你小小年纪就不辩青红皂白就乱讲话,长大了如何了得?”
张贵在旁边“咳”了几声,杜若锦看向他,他正拼命对自己使眼色。
杜若锦恍然大悟般,指着被杜若锦教训得有些恼羞成怒,兀自做出一本正经模样的男孩,大声惊呼道,“你不会就是锦亲王吧?”
杜若锦围着这个,刚到自己肩膀高的小男孩转了几圈,嘴里“啧啧”出声,“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有了侧妃,哎,真是,真是少年有为呀。”
杜若锦心叹,这古代男子那方面这么早熟吗?看这个小鬼头,也不似多么身qiáng体壮的模样呀,心里想着就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男孩被杜若锦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羞恼不已,喝道,“大胆民妇,竟然如此无礼。”
杜若锦上前揉揉他的头发,笑道,“恩,不错嘛,人虽然小,也很有王爷的做派嘛。”
男孩看镇不住杜若锦,跺着脚急道,“你,你,你给我跪下,我要打你手板子。”
杜若锦作惊讶状,“那可不行,跪久了下肢血液不通,对身体不好。手更是不能打了,我这双巧手,可是会做好多些玩意哟。”
杜若锦冲他眨眨眼睛,他果然有些上钩,问道,“你都会做些什么玩意?”
“你玩过风筝吗?”
男孩迷茫得摇摇头,杜若锦大声喊道,“风筝,天上飞的风筝,你没有玩过?“杜若锦手脚忙乱的比划着,男孩还是摇头。
杜若锦心叹,这是什么世道呀?八岁王爷有侧妃,却连风筝都没见过?杜若锦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朝代,可是风筝不是历史很悠久了吗?在现代,三岁孩童识纸鸢。
男孩对风筝有些好奇,拉着杜若锦问东问西,杜若锦心里得意,俯下身子,对男孩谆谆诱导道,“不如这样?我给你做风筝?你让阮真跟我回高家?如何?”
正在这时,屏风后面传来一声低哼,男孩马上闻声色变,脸上现出几丝惶恐,一声不吭嗖的跑开了,速度之快令杜若锦吃惊。
杜若锦还在好奇这个莫名其妙的锦亲王,究竟是如何一回事的时候,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面如冠玉的男人,头抹紫玉,一身紫袍,威严而冷漠,他的身边伴着一个娇媚的女子,正拿眼死死盯着自己,俱是敌意。
张贵走上前来,说道,“王爷,奴才该死,奴才本是奉命请二少奶奶去偏厅,可是她却执意来正厅……”
杜若锦又是倒抽一口凉气,难道这才是锦亲王?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过招(1)
锦亲王走到主位上坐下,身旁的女子紧忙奉上茶,娇滴滴得说道,“王爷,请用茶。”
锦亲王一挥手,并不去接,那女子只要悻悻得将茶盏放下,挨在锦亲王身边站着,并不敢坐。
反而是杜若锦一直大刺刺得坐在椅子上,因为惊讶,连行礼也忘记了。
“大胆,见了王爷也不下跪。”那娇弱女子对着王爷说话娇滴滴的,对杜若锦说话可是用足了劲,几乎要震得杜若锦耳朵嗡嗡作响。
杜若锦站起身来,福了一礼,恭敬说道,“民妇见过王爷。”她始终没有跪下。
她本想,王爷一定会气急败坏,可是锦亲王一直闲闲淡淡,面上yīn郁之色稍减,也不难为她,问道,“本王要你在偏厅,你为什么执意来这正厅?”
杜若锦早已想好了措辞,答道,“民妇虽然是一介小民,可是行的端做得正,又是正室,自当可以出入正厅,那些偏厅也只有那些……”
杜若锦的话,明显是影she阮真和锦亲王的侧妃,锦亲王身边的女子脸上挂不住,指着杜若锦就喊道,“王爷,你看,你看着刁妇,妾身姨妹就没有说错,可气的是真儿哭得死去活来,她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傲慢无礼。王爷,你要为我们做主呀。她欺侮真儿,就是不给妾身面子,不给妾身面子就是王爷面子。”
杜若锦掩嘴轻笑,锦王爷的侧妃不亏为阮真的姨姐,果然撒娇耍赖的功夫更胜一筹,说道,“王爷是皇上的亲弟弟,你为什么不直接说,不给你面子就是不给王爷面子,不给王爷面子就是不给皇上面子呢?或者你大可以直接说,不给你面子就是不给皇上面子。这样岂不是更能唬人?”
锦亲王的侧妃名为温依绣,她进门是在锦王妃去世之后,王爷身边除了她,现并没有娶别的女人进门,正妃的位置也一直空着,温依绣自认为她离正妃的位置,只是一步之遥,只等哪天王爷一高兴就将自己给抬上名分去,所以她在锦亲王府一向骄横惯了,也只有在王爷面前收敛一点。
眼下王爷不为自己的话所动,还被这个可恶的女人嘲笑,当下忍不住喝道,“贱人,你还敢笑?不把你拖出去打死,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温依绣正想唤人进来拿下杜若锦,抬眼看见锦亲王正看着自己,目光冷郁而犀利,当下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锦亲王又将目光落在了杜若锦身上,问道,“你难道就不怕本王惩罚你?”
杜若锦坦然一笑,说道,“整个锦州城的老百姓,可都在门口等着看呢。看王爷要如何处置我这高家二少奶奶。王爷难道要不顾及身份吗?”
“你恶名远扬,本王就是处死你,也是依从民意,他们只会拍手称快,难道还会指责本王不成?”
杜若锦冷然一笑,又重新坐了下去,说道,“你口中的恶名远扬,恐怕只是你枕边人的嘴里的话吧?请问,当你想处置民妇时,就算不升堂提审,也要找人去调查事实吧?只是从当事人口中听来的话,如何就能作为定罪的呈堂证供?如果冤了民妇,民妇又去哪里上诉呢?即便找到了地方,又有谁敢受理王爷的案子呢?”
杜若锦的话虽然有理,可是在这古今混用的话语之下,自己也觉得有些怪异。果然,杜若锦看到,锦亲王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似是惊,似是喜,似是忧,似是虑,端的是令人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