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破
杜若锦心里更加疑惑,突然间发现高良辰一直望着自己头上的金钗之时,明白过来高良辰的意思,还来不及解释,便听见高良辰绝望说道,“你以为我不识得你头上的金钗吗?这对金钗原本是一对,娘曾经把另一只给了我……”
杜若锦讶异万分,大夫人曾经把那只含着剧毒的金钗给了高良辰,竟然怕高良辰下不了决心寻死,才要自己在关键时候下手。那么,今天碰见秦见飞之时,她嘴里嚷嚷着说高良辰想寻死,是不是就是在说高良辰要服剧毒?
可惜,杜若锦总是心里有千般万般疑惑,也问不出口。
高良辰潸然泪下,说道,“娘,你就是想要女儿的命,也要让女儿走的舒坦些,这样凉了女儿的心,女儿下辈子投胎都不甘心再做女人呀。”
杜若锦心里不忍,同是女人,她虽然与高良辰是初识,也是十分同qíng她的遭遇,说道,“你放心,我绝没有那样的心思,如果你信我,我还是可以尽力助你的。”
高良辰似是有些不信,或许她不是不相信杜若锦,她只是以为同是女子,杜若锦怕也是绝无本领去扭转一切的。高良辰即便嫁入秦家多年,心窍犹如未出阁的女子,竟是连高美景的心xing脾气也不如。
杜若锦心叹,高笔锋已死,高砚语似是绝了与高家的接触一般,极少回来。高墨言此刻为了高美景的事qíng在奔波,而高纸渲又为了高良辰的事qíng走动,同是高家血脉,怕不是嫡庶之别就可以隔开血液中的那份亲近的。
仿佛是外面风起了,呼呼的风声犹如女鬼的哀嚎,伴着屋子里高良辰低低的哭声,令杜若锦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感,如果当初不是结识了锦亲王,不是有高纸渲的维护,不是高墨言后来的相伴,自己在这个异世,又会是一种什么命运呢?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许你一门亲事又如何
杜若锦坐在一旁出了神,许久,高良辰才止住哭,杜若锦给她绞了个帕子,拿给她拭脸,高良辰接过来,低低说了句,“为什么我感觉你与别的女子不同呢?”
杜若锦轻轻笑了笑,对于这个问题,她无法向高良辰解释。
高良辰望着杜若锦头上的金钗,杜若锦叹了口气,将金钗拿下来,拨动机关,将剧毒撒在了房间里的一株雏jú花盆里,霎时之间,雏jú便黑了蔫了下来,杜若锦暗暗心惊,脸上却笑了起来,说道,“这金钗,还是金钗……”说罢,又重新将金钗cha于发间。她知道,高良辰心里还忌惮她金钗里的剧毒,只有将剧毒倒掉,才能令她心安吧。
高良辰转过头,不肯说话,杜若锦走近她,柔声说道,“只要你有勇气,这世上便没有过不起的坎,就看你到底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流言蜚语算什么?我在高家的那两年,何曾又痛快过,好在现在苦尽甘来,我也不是那个任何人都可以欺侮的二少奶奶了,我既然办到了,你又为什么就不能多给自己点信心呢?”
高良辰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拉着杜若锦的衣袖,怯怯得问道,“当真如此?我便能做到?”说罢,又苦笑了几声,叹道,“我高良辰没有那种命,我竟然还想做这等设想……”
杜若锦听到这里,又气又恨,真想说一声,“你难道是林黛玉穿的吗?怎么自怜自艾到这个份上?就算是林黛玉,说话刻薄也没叫别人讨了好去。”
心里气归气,这些话始终是不能说出口的。正在这时,门外敲门声,杜若锦只以为是阮真回来了,没有料到竟是高纸渲回来了。
杜若锦迎上前,问道,“可是找到那混帐了?”
高纸渲手中玉笛轻挥,脸上现出几分得意,说道,“有我高纸渲出马,想必解决不了的事qíng还不多。你看,这是什么?”说罢,就将手里的一张纸递给杜若锦,杜若锦接过来一看,原来竟是秦冠西写给高良辰的休书。
杜若锦看完了后,便递给了高良辰,高良辰差点又哭出声来,杜若锦没好气道,“为什么只允许男人给女人写休书,难道就不能女人给男人写休书吗?凭什么女人就要逆来顺受?”
高纸渲望着她,淡淡说道,“如果你想那么做,那么最支持你的人,你猜会是谁?”
杜若锦听见高纸渲的话,生怕高纸渲再往下说下去,让高良辰察觉出任何端倪来,正待岔开话题,却发现高纸渲早已别过头,没有再朝杜若锦看过来。
那背影分明是带了若gān的寂寞,否则那寥落的身影怎么会如此凄然?
那身影分明是带了诸多的隐忍,否则那孤单的背影怎么会如此悲怆?
或许,谁都有不能自主的时候,不是想要将深qíng藏起吗?倾心而出的感qíng,怎么能轻易就能藏起?那qíng不自禁的流露,才是最令人回味和感动的……
高纸渲,可是你我终究是一条不归路,是你能将使命放下决然与我在一起?还是我能弃安然随你一起làng迹天涯?
这般想着,心里似是有泪流过,酸酸涩涩的,眼睛里的湿润最终在苦笑中消失殆尽,别了,别了……
高良辰还拿着那纸休书,似是不甘那般羞rǔ,杜若锦缓了心qíng,百般劝慰,才叫高良辰绝了自尽的念头。
高纸渲转过身,状似轻松地说道,“既然事qíng料理妥当,我们现在带大姐回家吧。”说完,又加了一句,“连夜便走……”
杜若锦看得出,高纸渲说得很轻松,可是必定是藏着极大的风险,否则也不一定便急着连夜上路,于是也紧忙说道,“好,我去跟阮真告别,我们马上启程,早一点回高家,早一点安心。”
杜若锦与阮真辞别,阮真叫人备好马车,杜若锦为恐秦家寻蒋家的麻烦,坚持不肯坐阮真备好的马车,阮真没有办法,又只好叫人去街上雇了一辆马车,几人随即离去。
已是深夜,那车夫似是惊怕,不敢将马车再往前赶,高纸渲让他在一边坐着,自己驾了马车,绝尘而去。
杜若锦在车厢里,犹未入睡,身旁的高良辰似是不能承受今日的变故,低头垂泪许久睡了过去。
杜若锦时而撩起车厢,看看外面,漆黑一片。杜若锦却没有丝毫的惧怕,这究竟是为什么?仅仅是因为驾着马车的那个人是他吗?
也不知道过了许久,直到马儿受不住累,终于慢下速度来的时候,高纸渲勒紧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
杜若锦看高良辰还在熟睡,便小心翼翼从她身边过去,下了马车想透透气。
高纸渲倚在一棵树上,明知杜若锦便在身边,也没有回过头看她一眼,杜若锦苦笑,高纸渲,你究竟想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我?
是前日的客气温和?还是昨日的刻意回避?还是如今日这般,将自己视作空气?
如果你不肯面对自己真实的感qíng,这一切始终还是会有一天爆发出来,这种痛苦究竟要延续到什么时候?
杜若锦心想,或许自己该助他斩断对自己的qíng丝,于是轻轻吐露道,“三弟,其实,你也是时候娶一门亲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