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破
绿意支支吾吾也顿不出几个字来,被张妈狠狠瞪了几眼,挖苦了几句,“跟着个哑巴主子,自己也快成哑巴了。”
绿意看张妈走远了,才说道,“这个张妈是大少爷二少爷的奶妈,在大夫人跟前当差很得力,平日没少出些坏点子。她儿子张栋倒是个老实人,可惜了跟着四少爷当差。”
杜若锦知道这个张妈今天亲自来送饭,不过是想来探听下虚实,结果发现从绿意嘴里套不出话来,就忿忿而去了。杜若锦招呼绿意一起坐下吃饭,绿意死活不肯,杜若锦只好作罢。绿意看杜若锦吃完了,就收拾好碗碟送出去。
杜若锦走在妆台前,翻弄着首饰盒里不多的饰物,就听见门被推开了。杜若锦只以为是绿意回来了,也没回头,直到那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杜若锦才感觉出不对劲来,紧忙回头看去,正对上一张邪魅俊秀的脸,眼神轻佻,肆无忌惮得打量着杜若锦。
杜若锦当真吃了一惊,正想出口询问,又生生咬住嘴唇没发出一声来,她料着这个làngdàng公子模样的人,正是高家三少爷高纸渲。
只见他勾起杜若锦的下巴,语气颇有几分逗弄,含笑说道,“二嫂,今儿个你可是好看多了。独守空房的滋味不好受吧,二哥今日娶了美娇娘寻欢作乐,你难道没什么想法吗?”
高纸渲看杜若锦神色不定,眼神似是娇嗔似是含怒,不由感叹道,“其实二嫂也很美,”他凑在她耳边低语,“三弟我可永远忘不了二嫂那次的……”
正在这时,绿意从门外进来,高纸渲紧忙退后一步,掩饰说道,“绿意,你去哪里了?明知道二嫂身子不便,还留她一个人在房里?”
高纸渲望着杜若锦微红的脸,眼神中有些疑惑,却不等绿意回答匆匆而去了。
正文 第六章 瓜葛
杜若锦心怦怦直跳,拍着胸口低呼,“绿意,我先前跟三少爷可曾有过瓜葛?”
绿意面色惊讶,说道,“从来没有的事,二少奶奶一向很少在人前露脸,三少爷又整日不在家,总共也没见过几面。不过绿意倒是见过,原先大少奶奶为难您的时候,三少爷总是会yīn阳怪气得说上几句的。”
杜若锦猜想,难道这二少奶奶与这làngdàng公子原来有过什么?可是这làngdàng公子什么女人没见过,还会稀罕一个聋哑女人?
杜若锦还在忐忑,突然门被人推开,进来一个红装女子,她发丝凌乱,面容苍白,走近了杜若锦,绿意挡在杜若锦身前,被她呵斥开。
杜若锦知道,这个女人定是高墨言的妾室阮真,她走近了杜若锦,眼睛里都是怒火,“贱人,如果不是听说你要死了,我也不会那么轻易答应嫁进高家。现在我阮真成了全锦州城的笑柄,全部都是拜你所赐。你一个又聋又哑的女人凭什么跟我斗?”
杜若锦往后退了两步,听见门外熙熙攘攘的声音,估计是各院闻风而来看热闹的人,杜若锦瞅准时机,在阮真耳边低语一句,“贱人,活该你一辈子给人做妾。”
阮真惊骇,大叫起来,那些看热闹的人差点将门挤破,阮真疯了一般,指着杜若锦喊道,“她会说话,她会说话,她刚才骂了我。”
杜若锦作出一副柔弱的模样,用牙齿咬住手帕泣不成声,那些人谁会相信阮真的话?二少奶奶自小便已聋哑,这是事实。而她阮真用这种手段博取大家的同qíng,真是不太高明呀。
有人出声道,“二少奶奶能说话?那母猪还能上树呢。”
阮真面红耳赤,急道,“你们不信我,你们知道我是谁?我是锦亲王侧妃的堂妹,我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
不知谁嘟囔了一句,“你堂姐给锦亲王做了妾,你给二少爷做了妾,有什么区别?”差点让杜若锦喷笑出来。
阮真当场就发作,“如果不是这个女人装死,高家哄骗我能做正室,我才不会嫁进高家,即便是给锦亲王做个端茶递水的丫鬟,也比在高家qiáng得多。”
就在阮真还扯着每一个人,试图让她们相信杜若锦真的开口说话了时,二少爷高墨言走了进来,望着杜若锦时,眼神怪异,俊秀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无奈和探究,他一进来,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阮真却像找到救星一般,拉着他的手,说道,“你信不信我?她真的开口说话了,她根本不是聋哑,她骗了高家,骗了你……”
“住嘴,我高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谈论。她开口说不说话我并不关心,我就是想要问你一句,你到底是要做我高墨言的妾,还是做锦亲王的丫鬟?”
阮真暗恨,好死不死就让他听了这句去?
“你不想回答?好,我现在就派人将你送到锦亲王府。”
阮真急了,含泪说道,“不,不,阮真愿意留在高家做妾。”周围有人哄笑,看见二少爷面色一沉,顿时又鸦雀无声。
正文 第七章 敬茶
高墨言问话时,一直是看向杜若锦,等杜若锦察觉过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眼底的笑意是否被他察觉,当下只好垂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高墨言率先走出房门,阮真狠狠瞪了主仆两人几眼,跟着高墨言身后也离开了。那些看热闹的人对着杜若锦指指点点,看杜若锦只是哭,甚感无趣,就一一散了去。
“二少奶奶,绿意,绿意吓惨了……”绿意瘫坐在地上。
杜若锦大笑起来,“这有什么好怕的?看她也不算个jīng明人,倒是二少爷,”杜若锦敛了笑,问道,“他一向对我这么冷淡吗?”
绿意一怔,一时倒不知如何回答,刚想说二少爷对她还不错,吃穿用度时时会过问。杜若锦却误会了绿意的意思,一向以为这高墨言对自己也似别人那般鄙弃,心里不由得烦闷起来。
晚间这场闹剧结束后,绿意便侍候杜若锦睡下,自己也倚在chuáng脚下眯着。
杜若锦奇道,“你怎么在这里睡觉?难道高家没有安排下人住的地方?”
原来绿意怕二少奶奶不能言语,有个什么事也不能知会自己,如果她靠二少奶奶跟前睡了,夜间有什么事,二少奶奶只需推推绿意就醒过来了。
杜若锦叹息,说道,“绿意,你对二少奶奶可真好,真令我感动,你放心,我以后也会对你好的。”
绿意或许是乏了,没有听清杜若锦话里的语病。被杜若锦拉着上了chuáng,只是占着一小块地方沉沉睡去了。
次日醒来的时候,绿意早已起了身,从外面端了水进来,给杜若锦梳洗。
“绿意,我昨天听大少奶奶说,今天那阮真保不定会给我敬茶?”杜若锦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左顾右盼,边问绿意。
绿意淡淡说道,“当真说不准。那阮真自恃跟锦亲王沾亲,处处以尊贵人自居,她能不能放得下身段给您敬茶,谁能说得准呢?”绿意说完又忧心忡忡,问道,“二少奶奶,您能开口说话的事,到底什么时候让她们知道呀?”
杜若锦笑道,“她们既然都当我是聋子哑巴,说话也从来不防我,我自然乐得多听一些隐秘。那好歹也是将来对付她们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