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破
“他们不知我们的生死,这断崖这么高,谁都会以为我们死了,即便不能确定,一定要下来察看,也除非要特制出一条绳索来,否则……”
杜若锦默言,心道,高家找寻高纸渲的心自然是有的,对自己确实未必然,所以假如自己也登上了峰顶,只怕就只是沾了高纸渲的光而已。
突然,杜若锦听到有些奇怪的声音传来,似是长啸似是铁器碰击的声音,抬头看向高纸渲,高纸渲望着崖顶,似是受到了很大震撼,神色也是似惊似忧,辨不出喜怒来。高纸渲紧紧我了下杜若锦的手,叹道,“为什么一切来的这么快?为什么……”
杜若锦抱住高纸渲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说道,“纸渲,我好怕。”
高纸渲轻笑,说道,“傻瓜,其实怕的人该是我,不是你。”
杜若锦撅着嘴,说道,“我们这样的厮守,只怕也熬不过多少时日,这谷底物质匮乏,到冬季可怎么度日?”
高纸渲环抱着她,紧紧的,说道,“如果我们不厮守在一起呢?”
杜若锦心惊,抬头望道,“纸渲,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这样的厮守只能是……”
“高纸渲,难道你后悔了?后悔从崖上跳下来?”杜若锦满是期待得看着他,期待他的否定。
高纸渲不语,杜若锦的心越来越沉,越来越不安,手还环抱着他的腰不放,那一刻需要的安全感几yù让她崩溃,“高纸渲,你是个欺骗人的感qíng的大骗子。”
高纸渲嘴角勾起一抹令人心碎的笑,静静说道,“你现在不也是个骗子吗?只不过骗的是自己罢了。”
“不,不是那样的,我喜欢你,纸渲。”杜若锦小心得说着,用手去轻触高纸渲的脸,眼神惶恐而不安。
“你根本不曾喜欢我,你只不过是在我为你跳崖的那瞬间感动,后来你却是因为缺乏安全感,而与我一步不离,若锦,那不是爱,难道你还不肯承认吗?”
杜若锦仿佛是受到什么打击了一般,有些失魂落魄,她真的如高纸渲所说,不过就是将高纸渲当做依靠一般吗?很想忽略掉他的话,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会像是被人剥了皮后的血ròu模糊呢?
杜若锦望着高纸渲,高纸渲闭目不去看她,只是杜若锦还是感觉到他暗自压抑着什么,杜若锦踮起脚尖,yù吻上他的唇,说道,“纸渲……”
只听透顶一声清冷的声音传来,“所以,二嫂,请放手……”
杜若锦的心跌入冰窖一般,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低下头来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环抱在高纸渲的手慢慢松开,直到两个人的距离远了,杜若锦才忍不住哭出声来。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峰回路转
杜若锦承受不住高纸渲的突然转变,qíng绪已然有些失控,只是高纸渲越离得她又远了些。
杜若锦很想喊出一声,“不要走,不要抛下我一个人。”可是她硬咬着牙不发出一声来,眼睁睁看着高纸渲离得自己越来越远。
杜若锦缩在那块青石之上,恐惧袭来,手里不自觉得握着那几个野果往嘴里塞,狠狠咬住自己的手指,才没有让自己放声大哭起来。
她告诉自己,杜若锦,这个世上最不可信的东西,仍然还是爱qíng,为你跳崖又如何,不过一日而已,一切都变了。
就在这时,杜若锦听见身后有一声熟悉的声音在低呼,“不要怕,我来了。”
杜若锦猛然回转身,却发现站在身后的人,赫然便是憔悴的高墨言,他的手上和脸上都有些划伤,双眼通红,欣喜而安慰得看着杜若锦。
杜若锦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只是那哭声分不清到底是看见高墨言的欣喜,还是高纸渲离去的伤心,杜若锦只觉得不哭出来,自己便会压抑死去,死去。
杜若锦最终昏死在高墨言的怀里,高墨言抱起她,一声长啸,高纸渲从远处走来,qiáng颜欢笑道,“二哥……”
高墨言冲他点头示意,抱着杜若锦离去,说道,“崖壁下面有绳索,顺着绳索攀上去就好。”
高纸渲在身后跟着,只是望向杜若锦黛眉轻蹙,眼神犹如沧海桑田过后的悲凉,心道,若锦,这一声若锦不知要何时才能唤出口了。
高墨言用绳索将杜若锦缚在身上,负着她拉着绳索登上崖顶。高纸渲紧跟其后,不时小心得看着上面的两个人,随时出手在要掉落时抓住两人。
总算有惊无险,高墨言背着杜若锦登上了峰顶。
峰顶上人员众多,有妙真寺的清远主持,清方大师,还有高家的一些家丁,桑菱也在,看见几人平安上来,又笑又哭,失去了平日里那份豪慡气。
清远大师为杜若锦把完脉,说道,“二少奶奶有惊无险,不过就是一时急火攻心,稍带片刻就会醒来。”
高墨言将杜若锦平放在地上,桑菱拿来些水,用手沾着,轻轻用手指弹在杜若锦脸上,果然,片刻,杜若锦悠悠醒转过来,只是双目失神,没有一点qíng绪反应。
清远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二少奶奶吉人自有天相,渡过这一劫,必定后福无量。老衲临来时,锦亲王嘱咐老衲一定将二少奶奶的消息带回。老衲这就赶回妙真寺,锦亲王还在竹屋等候消息。”
高墨言回道,“那就麻烦清远主持转告锦亲王,墨言感谢王爷连夜订制绳索,改日必定登门拜访,以谢大恩。”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清远主持带着清方大师离去。
杜若锦仍旧神色呆滞,环顾一周后,看到高纸渲时,松了口气,又慢慢闭上了眼睛。
等回到高府,又是炸了锅一般的沸腾。
二夫人抱着高纸渲大哭,“儿呀,你总算回来了,你如果出了点什么事,让为娘怎么活得下去?”
柳氏望着杜若锦冷哼道,“要我说,都怪家里有这么个不祥之人,你们想,要不是她,三弟怎么可能也跟着掉进悬崖底去了?还鼓动得去爬什么山,真不害臊,哪有妇人出门抛投露脸的?不知道羞耻。”
桑菱扶着杜若锦,让她坐在椅子上,这才说道,“是我提议去爬山的,所以这不害臊,不知羞耻,骂得其实是我了?”
柳氏一怔,随即讪讪笑道,“原来是桑捕头的提议,桑捕头是女中豪杰,自然不同,自然不同。”
桑菱瞪了她一眼,看杜若锦仍旧失魂落魄,没有一点反应,暗自叹气,对高墨言说道,“我走了,你好好照顾她。”
高墨言微微点头,不再出声。桑菱见高墨言对自己的冷漠,又有说不出的失望,接连回头了两次,才离开了高家。
高纸渲看柳氏还要继续rǔ骂下去,急忙对高墨言说道,“二哥,想必二嫂受了惊吓,此刻又累又乏,不如先送她回墨言堂休息吧。”
柳氏撇嘴,冷哼道,“到底是三弟体贴,否则怎么会一起掉进悬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