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夜
见骆羽杉半天没有回答,谭永宁有些奇怪地看了似在沉思苦想的骆羽杉一眼:“难不成二嫂也不知道?”
没等骆羽杉回答,谭永宁淡淡叹了口气,径自说道:“二嫂,我觉得,威廉姆是有恋人的,我还没说什么,他“拒绝的很gān脆“但是,我观察了他很长一段时间,也没见他和哪个女子来往密切啊,真是好奇怪“他的恋人是不是在伦敦的?”骆羽杉看着谭永宁苦恼的皱起眉头,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世间qíng之一物纠结苦恼,这团乱麻要怎样才能解开?这件事儿自己该如何开口和永宁说?正觉得头痛,身后有人说话咦,羽杉你在啊,我说怎么听见永宁房里有人说话呢。
来人正走谭永宜,骆羽杉忙站起身来笑道:‘我来找你,元芷托我和你说有事要麻烦你呢。
谭永宜闻言笑了笑道:“请,过来画室这边说好不好?最近我手头要赶的东西太多,不敢耽误时间。”骆羽杉心里为暂时逃开谭永宁的问题而松口气,点点头,别了永宁跟谭永宜走进了画室。画架上,放着一幅尚未完成的宣传画。画中是一家四口的凄惨场面:父亲已经倒在地上死去,两个孩子瘦骨嶙峋,象瘦脚伶竹的圆规,母亲半侧卧着,神qíng凄凉,后面是瘟疫巨大的yīn影。旁边有谭永宜有力的行揩:瘟疫横行,多少灾民没有饭吃,没有衣穿,快要冻死,饿死了。恳请诸公省下一次请客吃酒的钱,捐助灾区,救活几个疫区的同胞,积功德无量
你最近有很多这种工作?骆羽杉看着画架旁厚厚一叠原稿问道。
谭永宜已经拿起了画笔开始涂抹:“是啊,因为在凌大讲课,学生们要进行各样的募捐,这些画是大家分工画的,我是前辈,当然应该多画一些;还有就是各个赈灾团休需要的。骆羽杉看着她平静、温和的笑脸,淡淡的话语“心里不由动容。谭永宜已经是成名的女画家,她平常的一幅画,也要几十块大洋,象画架上那么大一幅起码是上百块的,可是她现在画的都是这些赈灾的宣传稿,没有一分钱,还要赶工。
大姐,“骆羽杉压下眼里升起的水雾,顺手拿过一张原稿时谭永宜轻轻一笑:大姐,有事您也不开口叫我,您忘了我也能涂鸦两笔的,要不我帮您画,您看能用就用,不能用就算,好不好?
谭永宜闻言欣喜地一笑真的?好好好,这样就快了。”羽杉的画自己看过,她画给永宁的那幅夏荷图功力不凡,不过她似乎喜欢藏拙,素日难得说动她动笔,想不到这次竟主动请缨,谭永宜富合深意地看了骆羽杉一眼骆羽杉调好颜料,拿过原稿,看了看要求,略作思考,便开始在纸上画起来。
两个人各自忙着自己笔底的画,画室内一片静悄悄。半晌,谭永宜画完一幅小画,从旁边看过来,见骆羽杉的画纸上画的是一片破败的小村庄,茅糙被风chuī得凌乱的屋顶,空旷没有生机,上面没有一个活人,几只死去的小动物惨淡地被抛弃在一个角落。一旁有几句话:瘟疫来侵,现届冬令,朔风号叫,寒气贬骨,无数灾民,饥寒jiāo迫,冀各界善士,慨捐仁囊,俾灾后孑遣,得免饿殍,造福无量。骆羽杉画完,见谭永宜笑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到谭永宜的画笔正画着的是一枚红十字印花,便转移话题道大姐画的是慈祥花签?”
慈祥花签又称红十宇印花,慈祥花签可以粘贴在各种礼物上,“或以积福,或以纪念,或以冲封缄”在西方国家发行比较普遍,是一种外方内圆、典雅大方的美术小制品。谭永宜画的这枚,底色为蓝色,与骆羽杉见过的华洋义赈会会旗的底色相同,中间是一个大大的红十字,周围则环绕着红十字会的中英文全称,花签四角用中英文表示着每枚花签的面值。
谭永宜听她问笑着回答道:“这是昨天红十字会拿过来的,现在他们成立了一个花签委办会,专门管理花签的设计x印刷和赏传、管理,这是第一版花签,面值为一分,印刷三百万枚,据说其中五十万寄往美国销售,五十万往日本,其他的在本地募捐销售。”
可是这么小的面额……,骆羽杉看着花签有些疑问地说道。
谭永宜一笑:“红十字会的人说,慈祥花签的销售意义不仅在于通过化整为零而集整为巨,更在于唤起民众的赤子之心、同胞之qíng,所以将面值定的低。是想将花签深远而广泛的慈善影响在民众中传播开去。”
两人边说边画,又过了一会儿,听到外面有人敲门,谭永宜忽然有些不自在地看了骆羽杉一眼,走过去打开门口进来的是手棒着一只大杯子的许敬曦永宜,你还在画?来,我给你泡了参茶,试试看。”
谭永宜一窘,看了看正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和许敬曦的骆羽杉,笑了笑介绍道:“羽杉,这是
6”骆羽杉是第一次见到许敬曦,看进来的男子直呼“永宜“而且神qíng颇是亲昵,心里明白能在这时候为永宜送参茶的,除了那位传说中的许家少爷,还能有谁?于是不等谭永宜结结巴巴说完,径自露出笑脸自我介绍:“你好,许先生,我是骆羽杉。”
许敬曦忙笑着看了骆羽杉一眼,大帅府的人自己基本都见过,没有见面的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二少,和他那位因为一见钟qíng而致qiáng取豪夺,蒂了传哥色彩的少夫人。看着眼前的女子笑容端雅,眉目jīng致如画,便知道想来应该就是了。于是微微弯腰一礼:可是二少夫人?在下仵敬曦,初次见面,您多关照。”骆羽杉对这个温文尔雅的许家少爷一见便生好感,特别是他对永宜的关心和照顾,那眼神x那笑容看得出是发自内心的,看来大姐这次真的碰到懂得珍惜她的人了。
聊了几句,计敬曦不想打扰她们做事,拿来两个杯手给她们倒好参茶,很快便告辞离去。骆羽杉看着谭永宜脸上带了羞窘的晕红,实在不忍心再打趣这个为爱伤透了心,好不容易才试着走出旧qíng的善良大姐,于是笑了笑没吭声接着作画。
直到深夜,两人才将部分稿件画完。抚着有些酸涩的颈和肩膀,骆羽杉慢慢走回去休息。此后两日,白天到生物化学制药实验所上班,晚上就和谭永宜一起做画,不知不觉便到了十二月二十四日的圣诞夜。
这几日骆羽杉一直没有见到谭少轩的面,所以也无从和他讲起威廉姆所说的晚会。不过自己既然答应了威廉姆,就不能食言,何况那个痴qíng的男子当初也是为了自己远涉重洋而来。在这样的节日,他怕是更加思念亲人,自己去陪陪他也是应该的。而且,晚会还有万国赈灾会成立这样的慈善正事。
但是,毕竟没有和那个喜欢yīn阳怪气的谭某人提过,骆羽杉心里还是有些不大放心,那个人的莫名具妙自己颔教过太多次,若是给他知道了,不知会怎样发飙?
但去是肯定要去的,眼看晚宴的开始时间快到了,骆羽杉只好换好一套正装,和青儿说了一声自己去参加一个晚会,便坐进了丰子。
晚宴设在国际酒店。因为来的是各国公使馆的公使和工作人员、以及被公使馆邀请来的、为数不多的各国商界有名的人物,客人身份非富即贵,所以国际饭店外戒备森严。看着门前验看请束的卫兵,骆羽杉刚下丰,威廉姆便从里面笑着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