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夜
“唯一的条件就是,请大帅支持大东亚共荣,签署《中日共荣协约》……”
佐藤依然笑眯眯地说道,他觉得应该没有多少问题,大日本已经开出了那样优厚的条件。所以轻巧的语气,俨然说的只是请客吃饭,而不是决定一个东方大国的命运。
“哼哼,佐藤先生说的真是轻巧,在下也有个建议,若是贵国政府将协约双方的权益掉个个儿,在下也可以给佐藤先生同样的条件,公使先生觉得怎么样?”谭嗣庆微眯起眼晴bī视着佐藤,他奶奶个孙子,这样就想收买了老子当汉jian?是不是觉得中国没人?
佐藤伸显明显一愣,旋即一笑 :“大帅有这个雄心,在下佩服!可惜目前的中国能做得到吗?我劝大帅还是慎重,三恩而后行,今晚天气不大好,下雨天请大帅注意安全。”佐藤轻蔑且话中有话地说道。
谭嗣庆的眼睛眯起来,鼻子里“哼” 了一声,起身将酒杯朝地上一摔,一声脆响破口大骂:“什么共荣,这是他娘的qiáng兼(错别字,禁词)!咱们把话挑明了吧佐藤,老子杀人放火的事都没少gān过,但你小子想让老子当汉jian,不管咎条件,没门儿!”最后一句话,谭嗣庆是从牙齿fèng里挤出来的。
想不到谭嗣庆骤然发作,佐藤等人惊得目瞪口呆。心道:怪不得都说谭嗣庆是土匪,北方军政府哪个头上台不让大日本三分?此人竟如此不受抬举,这般野蛮!
看看已经没竹了筑和的余地,佐藤一使眼色,早先安排好的公使馆卫兵立即拔出枪,想用武力威胁谭家父子就犯,秘书随那将协约书放到了桌子上。
谭少轩的手背在身后,眼睛也眯了起来,扫视了下四周示意许飞扬,自己却却没有动手。谭嗣庆双手cha腰,冷冷笑道:“佐藤,老子告诉你,这里是凌州,是老子的地盘,是中国人的地盘,既不是华北,更不是满洲!你佐藤是作不了顶羽滴,我谭嗣庆也不是刘邦,你要是惹毛了老子,可别怪老子不客气!”
“呵呵,大帅不客气在下相信,可惜,就门外那点卫队,在下奉劝大帅,遇事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好……”佐藤jian诈地笑着说道。
谭嗣庆看了儿子一眼,奶奶的,想不到小日本竟敢狗急跳墙,小子,今儿晚,我们父子轻敌了,xing命危矣,老子死不死倒没有关系,可惜你小子年纪轻轻,还是老子内定的接班人,就这样送命未免不值!
谭少轩唇角扬起来,淡淡对着父亲笑了笑,好男儿为国家马革裹尸、抛头颅洒热血,是得其所哉!能跟随父亲身后,为抗击日本人,为不做汉jian而死,儿子愿意!再说,谁说一定是我们输、 我们死?佐藤要真有这本事,我也服了他!今儿个跟来的,郁是热血中华男儿,谁还怕死、怕了他小日本不成?!
许飞扬等人已经掏出了手枪,日本枪手的手按上了扳机,气氛骤然紧张,桌子上厚厚的协约书,被窗外刮进来的江风chuī得“呼啦啦”响,谭嗣庆脸上似笑非笑,谭少轩不动声色,佐藤唇边的笑有些凝滞,持枪的兵士们面无表qíng。
正僵持著,突然,一个日本军官慌慌张张冲进来,佐藤猛地转头,军官立正慌忙报告: “报告公使先生,中国军队把会馆包围了,叫我们立即把谭大帅放出去,否刚就要朝里开pào!”
嗯?佐藤心里一沉,快步走到窗边,把头伸到窗外一看,吓出一身冷汗,只见两个乌黑的pào口对着小楼,中国士兵正往里装pào弹。
佐藤回头看了看谭嗣庆,他奶奶的,真是个土匪,连命也不要的土匪!
不由想到,自己若是真的把这个士匪惹毛了,就算他不得不死,自己和公使馆也要脱层皮、赔上xing命,内阁和参谋本部jiāo给的任务也还是完不成。
想了想,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见凤驶舵:“咔咔” 几步走过去,甩手打了卫队长两个耳光说:“八格,混蛋!大帅是我们请来的贵客!你们怎么能这般无理?快退下,滚!”
卫队长“嗨” 一声答应,带着手下灰溜溜滚了出去。
谭少轩见状退后两步,也扫了一眼窗外。
却见车灯下,两门大pào正对着会馆楼上,黑乎乎的pào管旁边除了持枪核弹的兵士,还立着两个人。
一身戎装、神qíng端肃的海军司令员程锐光。
一身家常妆扮、长发简单挽起的大帅府二少夫人骆羽杉。
灯光下,细雨飘洒,在她面前形成细密的雨网,远远看去,莹莹的光芒笼着她,好像笼着一层轻雾,飘飘渺渺,如在天边。谭少轩微微一怔,心急速地跳了几下,杉儿来了!杉儿她在!为什么她会在这里?有危险怎么办?
直恨不得从窗口跳出去,拉住她问个清楚明白……
程锐光者到了窗口的人影,微微侧目看了一眼骆羽杉。晚上,自己刚在看文件,这位二少夫人打来电话,急匆匆说大帅有危险,解释清楚旋即兜头说道: “不知道程司令长官信不信我的话?若是相信,就必须出动军队,出动重武器,从气势上压倒日本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也免得他们想法设法威胁大帅的安全或是拿大帅威胁。”
在这样一个晚上,在没有大帅手令的qíng况下调动军队,就算数量不大,自己要担的责任也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她所说的事并没有被证实,如果这里面存在什么误会,日本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自己将会背上破坏两国外jiāo的罪名,那时自己要作何解释?程锐光心里不是不踌躇的。
“南方的和平来之不易,我和程司令长官一起去”骆羽杉接下来的这句话,让程锐光蓦然下定了决心。
那位清丽的女子,她没有多做解释,但这句估的意思,程锐光明白,她说的是,若是中间有什么误会,所有的责任我承担。而她提到的南方的和平,程锐光也清楚,若是谭嗣庆父子骤然出了什么事,不仅南方会立即陷入群龙无首的小军阀混战状态,日本人更会渔翁得利,那时不仅局面难以收拾甚至会沦为日本人的附庸。
现在看来,事qíng没有什么误会,日本人果真居心叵测,程锐光一直吊着的心放了下来。看着骆羽杉不由心里暗暗赞叹,这位少帅夫人果真不同一般。
看到上面窗户边熟悉的身影,骆羽杉的心漏跳了半拍,瞬间放了下来。
还好,程司令长官当机立断,来的及时,大灰láng安全无恙……骆羽杉凝视着那个身影,起初听到消息心里那种毁天灭地的感觉那样qiáng烈,一路上自己没有担心过如果是误会如何收场,却只是担心着他还好吗?好吗?千万不要迟了,不要出事……那种忧心如焚甚至比当初听到奶奶病重更甚,自己想都不敢想如果没有了他,如果失去了他,一切会变成怎样?……这种感觉对于骆羽杉来说,是全新的,是陌生的,是令她震惊的……她凝视着那个身影,一动不敢动,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看到窗口的人影开始移动,骆羽杉慢慢回神,她微微转头,对程锐光低声道:“谢谢您!”说完三个字轻轻抿住了嘴唇,柔软红润的唇抿出一条微微的线条来,隐隐透出一股坚定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