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夜
“所以十六岁我剪辫易服,远渡重洋,到美国留学,选择了哥伦比亚大学主传国际法和外jiāo。我的老师约斡穆尔曾担任美国助理国务聊,有丰富的外jiāo实践经验,我回国时,他曾说‘学习外jiāo就是为了报效祖国’,在他的理解和支持下,我提早拿到搏士学位,回国赴任。”看得出来,顾成均对这次的参加和会也很有感慨。
“国家贫弱。外jiāo不易,顾部长是怎么认为的?”谢广姗出声问道,这位年轻的外jiāo部长有点引起了她的兴趣。
“‘弱国无外jiāo’可以说是概括近代中国外jiāo屡遭屈rǔ最常用的话,但是,我认为,这并不意味着弱国在外jiāo上无事可做。在国际外jiāo史上,小国、弱国外jiāo很漂亮的事例并不少。巴黎和会,我们就是要挑战‘弱国无外jiāo’这一说法!实际上,越是弱国就越需要外jiāo!”顾成均看了她一眼,坚定地说道。
闻言,谢广姗的眼神有些变了,她为眼前这位军政府外jiāo部长的口才、智慧和爱国热qíng而折服。
“那顾部长对这次和会的结果如何预料?”谢广姗又问道。
“欧战结束,最后一刻跻身协约国的中国,突然间成为与列qiáng比肩的战胜国,一时有些举国欢庆的味道。我听说燕京大学学生游行到美国使馆,三呼‘威尔逊大总统万岁’、东单北大衔的克林德坊、也换成了‘公理战胜’,但是成均却没有这么乐现。”顾成均说道。
“两方政府着手准备战后和会以来,以前曾积极拉扰中国参战的日本政府在外jiāo上大肆活动,以中国参战不力为由,妄图取消我们的与会资格,虽然经驻欧美公使们的斡旋奔走和游说,获得了成功,但是,我们又遇到席位问题,因为美、日等国在拉扰我国参战时曾有许诺,战后和会将视中国为平等大国。我们希望派出与大国同等数目的代表。现在,英、法列qiáng自食其言。把参战国与会席位分为三等:一等是英、法、美、意、日五大国,每国五席,二等是巴西等国,每国三席,余为三等,每国两席,中国被列为三等,我们一再jiāo涉却没有改变。另外,北方军政府曾一度想单独赴会。最后在大家的坚持下才以‘一致对外’为由派代表参与,至今代表团名单还没有正式公布。”顾成均说的很平静,谢广珊却明白这些话背后,他们所做的努力和工作,不由微蹙了眉头,见个年轻的外jiāo部长面临的问题真的不容易,难得他报国有志,一片热qíng。
“还有。在此次和会上中国应实现何种目标,政府与民众的主张相距较远。民间大多呼吁以此为契机同,授回可能之所有权利,但政府特别是北方军
政府却认为中国参战太迟,不宜有过多要求,应以山东权益为主。虽然最终方案顺从了民意,提出了一大批难以兑现的要求,推独把山东问题置于了次要地位。我觉得这在外jiāo上颇是幼稚不利,此去恐怕难有大成。甚至成为民族之罪人。”顾成均说的有些沉重,谭少轩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谢广珊看着两人,原先在心里沸腾的感qíng事慢慢淡了下来,国家多难,自己也为之感慨。
顾成均没再谈论和会的事,转而问起谢广姗的qíng况。既然谭少轩郑重推荐,他也不能不给面子,只是没有抱多大的希望而已,还是尽快说完,自己还有事,这饭吃不吃地没什么关系。
谭少轩明白他事多忙碌,于是看了看谢广姗,很认真地把她的qíng况做了介绍,说的很详细客观,特别是谢广姗对国际局势、军事方面的了解。
听完,顾成均的神色有些认真起来,想了想,最后他说:“如果谢小姐有意,这几日请到部里来,筹备处忙得很,谢小姐不妨帮两天忙,然后我们双方再做决定,您看怎么样?”
顾成均的意思谭少轩和谢广姗都明白,是要看看这位人选的办事能力,也请谢广姗明白代表团也做的事,双方做个选择。
谢广姗看了看谭少轩,又看了看顾成均,心里叹了口气,最终点了点头。
“好,我遵从顾部长的安排。”在国家、民族大义面前,她谢广姗不能只以家事、感qíng事为重,五姐,官司的事还是要麻烦你了。
顾成均迅速告辞离去,谭少轩和谢广珊吃饭,二人的心qíng都因为顾成均的话有些沉重,所以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虽然两人脸上都挂着淡淡的微笑,心里却qíng绪复杂。大爱、私qíng,在这样的时候,要怎样才能两全?
谭少轩和八小姐的饭吃得不轻松,蕊园中接待谭永宁和威廉姆的骆羽杉却并没有预想中那样沉重。
初初听到威廉姆来时的慌乱霎那过去,骆羽杉随即冷静下来,也想开了,和威廉姆的那段恋qíng,自己并无不可对人言之处,那时自己既不认识谭少轩,也不是大帅府的二少夫人,而且自己也没有对谭永宁说过一句不负责任的瞎话,既然今天两人都来了,自己也不必忌讳,事qíng该如何就如何好了。
是以,神色坦然,与平素无二地迎了威廉姆进来。
“susie,你怎么样?过得好吗?”一见面,威廉姆就急急地问道。报纸上的绯闻他也看到了,心里很是愤慨,谭少轩择了自己的心上人不说,还这样对她,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还要qiáng取豪夺?!所以一有时间便打了电话去大帅府,谁知讲电话的人半天才说明白susie不在。
后来打了电话去骆家,才知道骆羽杉住到了蕊园。威廉姆以为一定是两人因为绯闻而闹矛盾,susie一气之下住到了山上,心里实在有些放心
不下,便急忙赶过来,想看看骆羽杉的qíng况。
“谢谢你,威廉姆,我很好,你呢?”骆羽杉笑着回答,一边请他客厅里坐。
威廉姆见她如常般的笑容,一时有些微愣,susie没有事?难道是
自己多想了?她并不在意谭少轩的那些绯闻?正想着,看到骆羽杉身旁闪出谭永宁的身影,不由又是一愣。
杉儿是不是因为谭家三小姐在,所以有些话不方便说?看了看骆羽杉,笑着和谭永宁打招呼:“嗨,谭小姐也在,你好。”
谭永宁看着他前后有了变化的笑脸,心里很不是味道。见到二嫂,威廉姆笑得真城、甚至目光里都有着仿佛宠溺的温qíng,可是和自己,就那么疏离、有礼,看来自己的猜测是没有错了:这两个人之间关系不寻常。
于是也淡淡笑着,不动声色地和威廉姆打了招呼:“尽管是沾了二嫂的光。但见到威廉姆先生,我还是很高兴,你好。”
威廉姆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却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骆羽杉,骆羽杉毫无所觉般请了二人落座,亚玉端上茶,骆羽杉笑容温婉。
“我一直没有机会问,威廉姆先生和我二嫂以前相熟?”谭永宁笑着若无其事地缘是闲聊。
威廉姆点点头。看了看骆羽杉,眼神温柔:“是的,在伦敦我们就熟悉。”
谭永宁点点头,笑了笑:“想不到在凌州又能见到,中国有句话叫作有缘,二嫂,什么时候请威廉姆先生吃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