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夜
岳清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四妹,你是不是给过俊宇一笔钱?"骆羽杉闻言微怔,这事自己从来没有对人说过,大嫂怎么知道?想了想还
是点了点头:"是,上次俊宇表奇帮我做了笔生意,赚了钱我分了一点给表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柴家的银楼因为这次的白银价格上涨出了问题,你知不知道?岳清问道。骆羽杉摇拇头,柴家银楼,那个自清末以来就号称凌州第一银楼的"庆丰记"出事了?据说"庆丰记拥资本百万,不仅大量吸收阔大大、少奶奶们的私房为存款,而且该店的金银首饰一直是凌州上层杜会贵夫人的首选,这样一个老字号怎么会出事?
原来这家银楼一直是柴俊宇的父亲柴恒管理。柴恒也是凌州有名的"小开"本人平时根本不管银楼的事,将权利全部下放给自己的娘舅,不料这
位娘舅jīng明过人,檀长弄权。仗着柴恒的信任明里暗里欺上瞒下中饱私囊,本来银楼忙周转还没对问题,美国白银法案公布,银价上涨。但是客人以前落定的首饰巳经收了定钱,不能毁约。这已是大亏了一笔。
接着,雪上加霜,有位女客因为家中急用,一早来银楼提取存款,一张口就是现金三万元。"庆丰”管理混乱,加上刚赔出一大笔钱,一时竟拿
不出三万现会。无奈只好请这位女客缓期几日,商定三天。但是三天之后,仍旧拿不出来,于是再改为七天。眼看七天期限要到"娘舅着了急,只好跑去找柴恒,请他出面迅速调拨现款应急。无奈柴恒是个花钱如流水的人,从来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种突发事件,一时手忙脚乱到处调集现金。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柴家急于调集现会的事不知不觉传到了一些储户的耳中,本来,最近的市面就有些不景气,美国白银法案公布后,不少
小银楼、钱庄纷纷倒闭,人们的神经就很敏感,这下讹言四起,说"庆丰记”也亏本,连储户的钱也蚀光,一传十,十传百,储户乱作一团,纷纷到银楼提款,这下柴恒更是乱了阵脚,只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父亲有难,柴俊宇自然不能坐视不救,只好将自己手中的款项填补了进去。银楼倒是渡过了危机,但是柴俊宇手中有这么大笔钱财的事,却在
柴氏家族可起了各种条样的猜测、谣言和纠纷,到最后,甚至有淑辈提出来要查银楼的帐-柴俊宇一个教员哪里来的这么大笔钱?谁知道这些钱是不是柴恒父子中饱私囊挖下来的?说不定这就是这对父于弄巧成拙的一出戏!
可怜柴俊宇花钱买来一对麻烦,起初他不想给人们造成误会连累骆羽杉。便咬牙不吭声,最后实在被bī着过,只好说出了钱的来历。
这下,一石放起千层làng,不仅柴氏宗族风声四起,连听说了消息的市井间也传得沸沸扬扬起来,再加上上次报纸上刊载的大帅府少夫人和英国
外jiāo官的徘闻,事qíng越传越热闹,越传越变形,俨然有了戏文里唱的"表兄、表妹两两qíng深,相约后花园,暗夜赠金"的昧道。
第三卷大爱真qíng第三十章
听岳清半遮半掩愤愤不平地讲完,骆羽杉不由一怔。这……这又是从哪里说起?自己买卖那块地都已经半年多的事了,而且后来俊宇表哥也炒股票自己赚了不少,再说,柴家银楼出事,怎么发展到最后,竟然捕风捉影成了自己和柴俊宇的风流韵事?
想着不由心里一沉,上次的事好歹谭少轩明白,是日本人暗地搞的鬼,而且后来,自己也在他面前表明了对威廉姆的态度,所以最后两人之间什么风波也没有发生,这次呢?这次说是假的,却有自己给柴俊宇的钱为事实……骆羽杉更进一步想到,谭少轩素来对俊宇表哥都颇有敌意,一时心里竟很是慌乱,如果谭少轩不相信自己,发飙怎么办?
见她微微变了脸色,岳清心qíng更是沉重。四妹是大帅府的媳妇,那样的豪门,接二连三传出这样的绯闻,四妹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想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的心疼、心急都无从说起。
见岳清皱着眉头苦恼不已,骆羽杉想起了她的身孕,于是笑了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大嫂不必替我担心。怀着宝宝,你自己要多保重,我没事的,捕风捉影没有依据的话谁会当真呢……”
“可是四妹……”岳清叹了口气,骆羽杉按压下心里的焦虑和不安,笑着好一阵安慰,岳清自然明白她的心思,不忍心再让她为自己担心,所以也打起笑脸,两人接着说了一会儿其他的闲话,骆羽杉方告辞离去。
坐到车上,不知是心虚还是担心,骆羽杉悄悄看了看邢秘书的脸色,却见她一如平常没有什么变化,骆羽杉想,可能大嫂是听柴家人说的,或许消息还没有传到大帅府吧,心里稍稍安定了一点。
想着心事,也没有注意到车子的走向,等进了靶场,骆羽杉才明白过来,因为担心谭少轩本来想回大帅府的,不过唉,算了,既然来了,就不要多事急着回去了。
于是在上次那位女教官的指导下,预备,卧倒,上子弹,打开保险,瞄准,准备,she击……一套流程练了起来。骆羽杉人非常聪明,做什么事都喜欢全神贯注,所以几天来,she击竟也练得不错,进步之快连邢秘书都为之惊叹。但是,今天骆羽杉明显不在状态,时不时有些走神儿,已经有些熟悉的动作也时不时会出错。
邢秘书注意到了她的不妥,但却不好立即就建议回去,所以还是练了一个多小时,才笑着主动说道:“今天天气有点不好,yīn沉寒冷,少夫人,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骆羽躬暗暗叹了口气,一笑答应,谢了女教官,一行人上车回大帅府。
坐在书房,骆羽杉着着桌子上让亚玉找来的一大堆报纸,心qíng难以平静下来。这件事明显比绯闻事件闹得要大、要广,报纸在报道柴家银楼事件时,都会对那笔钱的来历做推测,花边新闻五花八门,上面虽然没有明写自己的名字,却暗示的昭然若揭,有点帮助了柴俊宇,而这个人,报纸上的矛头直指自己。
该怎么对谭少轩解释这件事?大帅府里谭嗣庆等长辈会怎么看待自己?威廉姆的事发生在嫁给谭少轩之前,怎么说都容易解释得清楚,可是这件事……骆羽杉觉得很烦恼,是不是只要自己做了谭少轩的妻子,这样的事就会一直被人别有用心地揪住?
因为心里沉沉地,晚饭也没有用多少,亚玉有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静静地把碗碟收拾了下去。
晚上,谭少轩回来的很晚,而且是喝了酒的,脸上有点红晕,神色看上去似乎有点淡淡的。依然坐在桌子后面翻阅资料的骆羽杉心里一沉,本想起身迎上去,却觉心跳得厉害,所以只是微檄一笑,说了声:“回来了?”
谭少轩点头答应着,走过来在她额上落下轻轻一吻,低声道:“我洗澡去。”说完径自走进了盥洗窒。骆羽杉看着他的背影,只是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