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吟
唰地一声,转眸看去,微暗的帐上显出几个人影,刀影闪过,一排血影映在了布上。
“别耍我了!”低吼出声,“这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玩!”
“玩?”声音冷冷,很是不满,下巴被轻轻捏住,“是啊,我一开始也以为只是玩玩而已,只是一时兴趣。”唇上轻轻软软地一点,“第一次见面你单纯的让我不屑,第二次路祭你已经目露警惕。看到你的转变,我只是觉得有趣。可是~”轻捏变成了紧扣,“你成长的让人惊心,喜心湖上那只言片语尽让我回味了三天,三天……”唇上又是一点,只不过这次停留得稍久,“你知道当成璧告诉我你可能遇难的消息时,我是怎么想的么?”他轻抚着我的脸颊,帐外喊杀声不绝,血腥之气渗入大帐,耳边却响起轻轻的叹息,“我坐了一夜,才明白,不只是遗憾啊。”
腰间的手松开了又紧,手指来回抚弄,冷声警告:“不想死就停下来!”
“呵呵~”他从耳垂吻起,“梦湖一曲,让我心中微动。再见,剑势清狂,让我惊艳。”细细密密的吻蔓延到脸颊,“得知你就是她,她就是你,那种欣喜难以言语。”温热辗转到唇角,“照桓楼微言,抚松堂献计,让我心颤。”两唇被含住,暧昧的声音从唇齿间发出,“八月初八,让我心痛。”
“啊!”外面惨叫连连,我抿紧双唇,暗自运气,冲破了一道、两道……“几日同帐,那种心痒难耐真是又痛苦又舒逸。”他喉间发出低哑的笑声,“好想就这样吃了你,可是若将你变成身下人,锁在宅院里,可那又何尝不是另一种遗憾?”语调轻扬,却掩不住满满的自信,“你要飞,我就给你一方天地。你要游,我就给你一片海域。”两唇相贴,像是在jiāo换彼此的呼吸,忿忿屏息,不愿给予任何回应。他也不动作,只是等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住时。一条湿软突然描画在我的唇际,霎时泄气,引来了沉沉的笑声。“卿卿。”笑意敛起,声调绷紧,腰间的手突然上移,轻轻地按在我的心口,急得我真气在体内乱窜。“在你对我心动之前,你的眼中不能有其他人的身影。”霸道的言语,“不然,我可不知道会如何对你。”
喊杀声渐渐停止,帘门飞起,火把探入,满室光晕。
“殿下?”韩德领着几个士兵走进,待他发现我俩踪迹,霎时愣在原地,那几个亲兵目露喜色,像是窥见了天大的秘密。
恨恨地瞪了身上这人一眼,他却笑的得意,在我耳边轻语:“其实,比起下面,我更爱在上面。”
xué道这这一瞬间被冲破,山呼海啸般的真气充溢而出,将他震飞到chuáng下。翻身拎起销魂,直指下颚:“我说过后果的。”
他仰起头,舔了舔嘴角:“好味道。”
“你!”杀意渐起,一剑掠过他的颈侧,划出一道血痕。
“殿下!”韩德急急上前,将他扶起,随后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我,“丰大人,不要冲动!”
垂下剑,转腕,销魂低鸣。
韩德喉间微动,面露惧色:“外面都收拾gān净了,还请两位快点出营,待将军拿下闽关,大军就要北行。”
殷红的血从他白皙的颈侧流下,在暗夜中凝成一抹艳色,在他的嘴角化成了一记惑人心魄的笑意。
收剑转身,冲出大帐:“踏雍!”一声高吼,灵马驰来,飞跃而上,策马奔去。营帐间,血流成河,尸骨成山,满是已经死了的和将要死的敌军。白日里还憨厚调笑的兄弟,如今却化为魑魅魍魉,一刀一命,收拾起地上苟延残喘的敌兵。辕门高耸,偏染血色。
金风入树,银汉横空。远处的旷野里火光一片,秋风乍起,chuī来浓浓的焦腥。天上的那轮满月,洒下清辉一许,收去魂魄万千。夜的黑暗,好像用殓衣将天穹掩起。远处群山黑魆魆,脚下大野yīn沉沉,仿若置身在地狱的边缘。
横马而立,剑指长空:命运,在我手中,无以抗拒。神,不能;人,更不能!
“驾!”一踢马腹,向战火连天处狂奔。
骏马狂嘶,星驰铁骑,狂风入关,功成万里。
戎韬总制笑天意,羽扇从容裘带轻。
万灶貔貅,气吞区宇。
张弥《战国记》云:乱世元年八月十五,青军入关,十万大军仅损百人,神鲲皆惊。龙蛇飞腾,名将出世。闽关大捷,踏破山河。
何惧风刃剪寒霜
秋天的风,从糙色流苏抖动的地方chuī来,金色的风信并没有翻熟麦衣,而是翻醉了士兵的酡颜。
“真够穷的!”马边的士兵嘟囔一声。
是啊,入关之后满目凄凉、少有人烟,仿若走入了荒境。勒紧马缰,放眼望去,衰糙连天,平芜万里。绝目尽野,隐约间看到几缕远烟虚弱地消失在半空中。这就是“一脉入碧云,三水绕chūn畦”的繁华荆地?
此qíng此景让我不禁想起了十年前的幽国,轻轻地叹了口气:看来,荆王失道已久。
闽关不语,大道不语,每一粒尘沙都在上演着一出哑剧。huáng昏在天边招募着绚烂奢华的仪仗队,却不知流云的心qíng。站在大帐前,看着忙碌建营的黝黑士兵,微敛容,曛雾蔽天,斜阳晦地,边关的风怎么chuī都成调,似乎在提前哀叹这一具具即将永远缺席的ròu体。
“卿卿。”帐内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唤,转身而入,只见哥哥手捧huáng绢、长眉紧锁。怎么了?不经意地转眸,却见允之肃肃地望着我,没了那份邪味。尽管如此,他却仍然让我心生警惕,向后一边退了几步,与他保持一丈距离。“哥,怎么了?”偏头低问。
哥哥长叹一口气,将绢帛递来。接过,捧卷细读,微惊。
“将军。”丁主簿走入大帐。
“丁浅,繁城战报是你写的么?”哥哥的语调略微低沉。
丁浅抬起头直直望来,目光有些莫名:“是属下执笔,敢问有何不妥?”
“把云卿也写上去了?”允之点了点桌案,斜睨。
丁浅眉头微皱,打量过来:“是,繁城一战多亏了丰大人的妙计,下官自然细心记录,呈给王上。”
结果,青王就赏了我这么一个官职。
“怎么?”丁浅小心地看向哥哥,“将军觉得不对吗?”
“并无不妥。”哥哥淡淡开口,“只……”
“只是~”允之连忙接口,他似笑非笑地眄视我,眉梢轻挑,“只是丰云卿是我的门客,突然得了个四品郎中,真让本殿惊喜啊。”
闻言拢眉,为何将我纳到他的麾下,他不是韬光养晦、敛其锋芒吗?
“原来如此啊。”丁浅的眼中闪过一丝可疑的光亮,“事先没有禀报殿下是下官的不是,请殿下恕罪。”
“唉,主簿恪尽职守,又何谈不是呢?”允之以手撑面,笑得柔媚,“父王赐给王将军三品武将之衔,主簿就代本殿和韩将军前去道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