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妃侧》完结
“对了,玉棠,你刚刚为什么跑了?”
玉棠咽咽口水,神色自然地说道:“没什么,那些东西有什么好看的。”玉华狐疑的看着玉棠,好似不相信,脸上忽然想起什么然后浮起一抹桃红,比胭脂还要重些。玉棠歪着嘴角,了然于心的样子,“姐姐是春心浮动,看上某家的公子了吧?”
“哪有,不和你说了。”玉华娇嗔这跑出去,身姿轻盈,弱柳扶风,衣袂飘飘好似个仙子,如此仙子也是下凡了,她倒是开玉棠的玩笑,自己却是春心荡漾,脱缰野马收不住了。反正她也到了那个年纪,就是不知何人有这等荣幸得此淑女,玉棠打定主意要好好查个究竟。
会寝宫时,芳姑姑正在院子里撒水镇土,瞧见玉棠走进来,连忙放下铜盆,关切的走过来,“公主不是去上教习课了,怎的这么快回来了。”
“教完了就回来了。”玉棠对着院里一棵开的如火如荼的海棠花,垂丝海棠花蕊细长,花色日渐红郁,然则西府海棠则是花苞如唇红似血,日久渐淡。宫中地处江南之地,多种植垂丝海棠,偏偏这院中独独种了一株西府海棠,只因淑良妃说了一句,西府海棠虽是色泽粉白,却香气浓郁,就算被垂丝海棠眯了眼睛也忘不掉西府海棠的香气扑鼻。
“公主,公主是在想娘娘了吧,转眼都快十年了,如今公主已然长大成人,是不是为以后打算一下。”
“姑姑,不知道我的葵水该是什么时候来呢?”
芳姑姑跪在玉棠脚下,倦态百生,“公主是生老奴的气了,老奴是不知道如何对公主说呀,明明能够触及人上人,如今只能如此,老奴心中苦闷,觉得帮不上公主,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娘娘交代。”
“唉,是我太年幼不知道姑姑的心思,玉棠谢过姑姑这些年的照料,将来的路如何走,玉棠会好好思量思量,绝不会让九泉之下的娘亲担忧。姑姑,快起身吧,玉棠怎么能受得住您的一跪。”玉棠伸手将她拉起来,芳姑姑这些年老的很快,从淑良妃嫁入宫中起她就侍奉左右,如今玉棠都是这个年纪,她还侍奉跟前,“姑姑,如果姑姑有出宫之意玉棠会为姑姑打点好一切,颐养天年。”
“公主如何能说的出这种话,是嫌弃老奴不中用了,自娘娘在世老奴就陪伴左右,公主在老奴身边长大的,怎么能赶老奴走呢?”
“姑姑,你知道玉棠不是这个意思,玉棠是心疼姑姑,这些年姑姑就像娘亲一样照料玉棠,看着姑姑年迈老去,玉棠怎么会不心疼呢。你若不愿出宫,就将活计都分给宫女们,有春眉带着您也轻松些。”
“是!”芳姑姑这才缓了一口气,如今上了年岁,出宫去也不知何处落脚,倒不如留在宫中,玉棠心疼她,却也舍不得,换到人生地不熟的宫外,只怕芳姑姑也不适应了。如此便留在宫中,嘱咐春眉多照看着就是了。
一年又过,朝中内外到无大事发生,都是些主战主和派的斗争,圣上无心战事,自然罢免许多主战激进的大臣,如同那位辛弃疾大人一样,主张理学的朱熹大人任官多年也挡不住被罢官的命途,如今只能委身乡野做个宣讲理学的先生。
玉棠本为他感到可惜,但他“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念着实让玉棠不敢恭维,何为天理何为人欲,人性被束缚已久之后还不是挣脱压迫的起义,这个多病多灾的朝代,君晟又能挽救多少。
玉棠既然有心走,也就别掺和朝堂之事,及笄之时,就寻个理由逃出宫去,过得粗糙些也无妨,闲云野鹤做个闲散人,一剑一箫,倒也过得快活。从此皇家事,皇家人都与他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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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远征
? 第二年春,玉华才行过及笄礼,长长如瀑的青丝用两三支镶红宝石的金簪子绾成髻,玉棠在一旁看得高兴,特意从寝宫的小库房里找来一只颜色缤纷却也不落俗的步摇送与她。本朝女子比前朝女子还要爱美,各种当季盛开的红花皆能拿来簪戴,玉石雕出来小玉蝉什么的也最受女子喜爱,前些天君晟特意送了两只,都被玉棠送人了。
及笄礼刚过,玉华还没从簪戴的喜悦中挣脱,就听到了和佑要去军队的消息。据说和佑已经对圣上提了很久,直到现在圣上才肯应允。玉堂知道玉华拦不住,也不拦着,如今她泪眼婆娑靠在玉棠的肩头不停地抽泣,怎么也舍不得。
“既然他要去,你就别哭了,免得二皇兄担心。”
“我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呜呜呜。”玉棠微微叹息,只看远处走来的不正是和佑吗,便拍拍玉华的肩膀让她别哭了。玉华止不住的抽泣,背着身不敢让和佑看见她的模样,而和佑更是心绪难平,玉棠拍拍玉华的肩膀,“二皇兄你何时启程?”
“明日。”
“这么急,哥哥,你为什么走的这么急。”玉华那还顾得上哭,到明日只有一夜,哪怕是多上几个日夜玉华都舍不得,更何况是明天。玉棠松开她的手,“你们聊,我去宫里给二皇兄准备点吃食。”如此,玉棠慢慢走远,再回头看时玉棠已经扑倒在和佑怀里,哭得不成样子。
相依为命的哥哥如今要去战场,生死未卜,玉华如何能承受呢。将军百战死,此一去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
“怎么如此沮丧?”
“二皇兄要去军队,难免有些担心,若是此次一去无归,玉华姐该是受不了。”玉棠心中苦闷,便拉着君晟说:“心里烦,我们去喝酒吧。”
君晟宠溺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支碧玉簪,别再玉棠彩线缠绕的头发上,“女儿家家喝什么酒,听说你把送你的簪子送人了,估计你不喜欢,这支簪子素雅简单你应该喜欢。”玉棠看不到,只得伸手摸摸,光洁的玉簪杆,触手生温,这簪子价格不菲。
“别沮丧了,陪我去走走。”君晟拉着玉棠的手,先一步走,玉棠跟在他身后,玉棠从后面看着君晟的后背,他的后背越发的挺拔,很有帝王之姿,当初玉棠说要保护他的那句话现在听起来确实有些搞笑,他连自己的破事还拎不清呢。
“哥哥这几日怎么一人进宫,以居呢?”
“以居和敬人在准备今年的殿试,若是得了状元探花就能入朝堂也好帮帮我。”
“恩。”玉棠沉沉应一声,如今君晟哥哥已经开始布局了吗,和佑一走,后宫更无与之争抢的皇子,以居和敬人如朝更是如虎添翼,璩丞相加上温家老头两大重臣的势利都要归附他的麾下,就算和佑要与他挣又如何,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对了,前几日梵大人来王府让我劝劝敬人,让他娶一房侧室,说他是此生只娶一人,生死不改。棠儿,你可知道是为何?”君晟慢悠悠的走,头也不回,如此玉棠脸上的愧疚便可全然露出,君为君,卿不卿,君卿本恩爱,奈何两为君。
“我不知道,许是他还未碰上真心之人。”玉棠如此说了便罢,松了君晟的手,“我要回寝宫准备二皇兄明日的吃食,哥哥可以找个看起来顺眼的宫女随你走走,说不定还能添上两房侍妾,好不快活。”
“哼哼,棠儿也该去喝光小厨房的陈醋。”君晟抿着嘴角,笑容一如既往的干净温柔,他的笑容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玉檀想起那一日剑术课,君晟舞剑的身影,比太阳还要耀眼,“不是要回寝宫,怎么发呆了。”
玉棠摇摇头,“嗯嗯。”然后微微一笑,这个动作倒是女儿态十足,骗了他这些年,倒是越发的演技成熟,“那我走了哥哥。”
君晟点点头,负手背在身后,长衫垂地玉珏佩身,面色如玉苍白,竟然真的像是个玉雕的人,玉棠多看了两眼,然后冲他做个鬼脸,君晟被他逗笑,眼睛弯弯的柔的如同河水一样。
今年一过,玉棠也就及笄,便要离开宫中,这不仅是对外祖父的承诺,还有对娘亲和自己的交代,既然无心朝堂不如离得远远地。
第二日和佑出发,一身褐色常服,带着两队皇家禁军护送,当朝皇子命薄,圣上也是担心他。由于此去并非带军出征,前来送行的除了一起读书的玩伴,就只有圣上的一方玉佩。正黄金穗子,蟠龙祥云佩,是圣上随身携带的玉佩,如此便是要让他平安。
“哥哥,你一定要平安归来。”玉华红了眼眶却忍着不哭,仔仔细细从上到下都说了个遍,和佑则是更担忧的看着玉华,“舅舅在不会出事的,别担心,倒是你,虽然宫中有玉棠照顾你,你也要多多小心,照顾好自己,等哥哥回来。”
“嗯。”玉华点点头,才松开和佑,退到玉棠身边,眼眶里溢满泪水就像倒满的水杯,一直徘徊在边缘却未曾溢出来。
“玉棠,她虽比你大一岁,往后还要你照顾他,二哥谢谢你。”和佑第一次以二哥的身份交代玉棠,可见这次他的心里该有多么难以割舍。玉棠自然要让他放心,拉过玉华的手,“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玉华姐的,此去你只要平安归来即可,对吗玉华姐?”
“恩恩,哥哥放心,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就算有百般不舍还是要离别,几番寒暄之后,和佑踏马而上,两队人马跟在和佑身后,缓缓走出城门。玉华再也安奈不住,倚靠在玉棠的肩膀上嚎嚎痛哭。
“别哭了,今日我们不回宫,我带你去嘉王府好不好?”
“我累了,不想出宫,玉棠你让我一个人静静的呆一会吧。”玉华哭够了扶着身旁的侍女转身离去,玉棠心中苦涩,便跟上去,“玉棠,你别跟着了,等明日我再去找你。”
“好,玉华姐,我等着你。”玉棠对着她的身影说着,那具柔弱的身体承受不住离别的痛,玉棠很想过去抱抱她给她安慰,却又不能给她添新愁。一旁君晟拍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慰道:“不用担心,玉华哭过就好了。”
“嗯,我先回寝宫了,改天再去你府上。”
“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