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韶华
朗日难得来中原自然不可能整天带着国宾馆中,想要出去转转圈,那国宾馆的管事专门给众人配了一个京城通,不过朗日让噶尔婉拒了,唤来了阿恭带他们去京城玩。
阿恭想了想说,“噶尔正使你可否知道渭河?”
“渭河?那是什么地方?”噶尔问。
“此处是大秦达官贵族寻欢作乐之处,路上随便遇到一人说不定就是皇亲国戚、达官显贵。”阿恭说,他以前可没有去过这种地方。
噶尔见朗日对自己不动声色点头,就让阿恭领路。等到了渭水河畔,众人都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河畔旁碧水幽幽、岸边垂柳依依,百步左右就有一座小花园,树木像是新栽种的,桌椅板凳都是石质的,不时有游人在小花园中散步说笑,不少文士正在大声谈笑高歌,来往之人基本都是衣冠楚楚,不少衣着华丽的贵女有丫鬟簇拥着缓缓走过,不时的引来一些五陵少年的挑逗,少女们轻笑着离去,还有一些灰衣人身上背了一个篓筐不时的用竹钳在拣着些散落的垃圾。
“这也和以前不同吗?”朗日问。
阿恭摇头,“这倒没有,就是多了好些花园和石凳,以前也没有那些丢弃杂物的木桶。”
朗日点头,“果然是个踏chūn的好去处。”
大家正说话间就听到一阵悠扬的驼铃声,众人寻声望去就见一头雪白的双峰小骆驼由一群侍卫簇拥着款款走来,那小白驼身上骑着一名粉妆玉琢的中原小女郎,看起来不过五六岁左右,皮肤白嫩的仿佛牛rǔ一样,这小女郎穿着一身做工jīng致的骑装,一会摸摸小白驼、一会咯咯而笑,一派的天真无暇。
朗日只瞄了那小女郎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直到看到为小女郎牵着白驼的侍卫,他目光一沉,“跟上他们。”
噶尔不解的望着朗日,朗日道:“那人是林熙的亲卫。”他记得林熙身边也有一只小白驼,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白驼应该不多见吧?
噶尔这才注意到牵着白驼的侍从,这不是林熙身边的那位叫刘虎的亲卫吗?他也不是汉人,据说是丁零人,一行人不动声色的跟上了这群人,但很快他们就失望了,这小女郎骑着小白驼来到行障前,里面的人被华丽的绸缎蒙得严严实实的,行障外守卫森严,根本别想探听到任何消息。
“噶尔大相你怎么会在这里?”一声惊讶的声音响起,一名跟噶尔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子领着一队人站在不远处。
“和王殿下。”噶尔阿鲁对中年男子略一颔首。
朗日听着和王二字若有所思,这就是吐谷浑的和王拓跋弘?吐谷浑王慕容平的心腹?
“你也是来拜见大秦新君的?”拓跋弘笑道。
吐蕃和吐谷浑相邻,边境时有摩擦,两国一直不合,不过吐谷浑已经向秦国称臣,王后也是秦朝宗室女德庆公主,拓跋弘此次是再次为慕容平的长子向大秦求亲。
“正是。”噶尔阿鲁附和,“我们刚来了几天,尚在等圣人召见。”
“哈哈——”拓跋弘大笑,“我们也才昨日才到,这次正好要去拜见贵人,吾等尚有事,就不打扰大相了。”德庆公主是不起眼的宗室女,但总归是宗室女,在京城好歹也算有几分人脉,吐谷浑每次入贡都能最快的得到秦帝的召见。
“和王请便。”噶尔阿鲁对他略一拱手,这些都是汉人的礼节,也是他们从吐谷浑处学来的。
拓跋弘去的地方离噶尔、朗日注意的行障不远,噶尔低声对阿恭说了几句,阿恭匆匆离去,不一会回来说道:“刚才和王入的行障是南平大长公主的,另一顶打听不出来,那顶行障任何人都不许靠近。”
朗日凝目看了片刻后,“走。”他主动往一栋搭建在水上的食肆走去,众人连忙跟上,水榭里此时人还不多,朗日走进靠窗的位置往湖畔处望去,果然能看到那两处行障里面的景色,他目力又佳,将一切尽收眼底,让他略有失望的是,一处幔帐当真是遮的严严实实的,似有人在一凉亭中垂钓,但连凉亭的都放下了幔帐,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这中原女子需要遮得那么严?”朗日问。
噶尔摇头,“应该不是,只是特例吧,那一处不就没有遮掩?”他指的是拓跋弘进入的那处行障,两人可见两名华服贵夫人坐于河边,一名是看起来约有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妇,容貌清秀可人;另一名贵夫人看不出具体年纪,只能猜测她应该有些岁数了,但眉目依然秀美艳丽,若不是她年纪大了些,姿色远胜那名年轻女子。
“这就是南平大长公主吗?那另一名应该也是公主吧?”朗日猜测。
“有可能是东阳公主。”噶尔猜测着年轻少妇的身份。
朗日一晒,“果然是巴结上公主了吗?”
“王孙,赞普说了最好我们也能求娶到一名公主。”噶尔盘算道,“要是宗室女就不错,宗室出女也行,但要是其他身份的——”
朗日一笑,“娶什么样的妇人都行,最好是能把中原这些东西都学来。”他今年二十岁,目前身边就两名吐蕃贵女伺候,他王祖有意让他求娶一名秦公主以学习大秦各种技艺,就如当年吐谷浑王慕容平求娶秦国德庆公主,德庆公主陪嫁了一百名工匠,吐谷浑经过二十年修整富裕了不少。
噶尔点头,这才是他们最重要的目标。
就在朗日和噶尔进水榭时候,拓跋弘也进入了南平长公主幔帐,“拓跋弘见过南平大长公主、东阳公主。”
“起来吧,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南平托腮望着拓跋弘微笑,拓跋弘跟她差不多年纪,拓跋弘早年入朝时同她还有一段qíng缘,眼下看着拓跋弘,南平不由感慨岁月不饶人,当年一清俊少年郎眼下变成了白发老翁,真是让人不忍直视啊。
东阳公主漫不经心的扫了拓跋弘一眼,对南平笑道:“阿姑你要输了。”她是五皇女,赵旻八个女儿,大皇女早逝、二皇女随夫婿上任、三皇女衡山薨逝、四皇女嫁给陈王默默无闻,六皇女、七皇女和八皇女年纪尚小,眼下正是五皇女东阳公主最出风头的时候,毕竟她有一个同母兄长纪王。
“唉,年纪大了,心窍都被堵住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南平看了棋局一眼笑道。
“谁说的,阿姑同我站在一起都不知道我是侄女,只当我是你阿姊。”东阳公主笑道。
拓跋弘垂手站在两人身侧,吐谷浑手握重权的和王眼下同一名普通的侍者无疑,面对大秦两名最顶尖的贵妇他甚至都不能主动说一句话。
“哈哈,你就会哄阿姑开心。”南平望了拓跋弘一眼,“这次找我何事?”
拓跋弘上前道:“回公主,我国王太子已行过弱冠礼,拓跋这次前来是想为王太子求娶秦公主。”
南平和东阳不为所动,反正和亲怎么都轮不上真公主,连受宠些的宗室女都不可能,太|祖时期还有宫女和亲的,眼下宗女多了就改成宗女了或是宗室出女,“圣人这些天没空闲见你们,你且在国宾馆中住上几天,待时机合适我会替你引荐的。”南平对拓跋弘说道,她对拓跋弘还是很满意的,这人每次来大秦都会给自己带些新奇的礼物,南平对金银财宝已经没那么在意了,最喜欢的就是新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