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韶华
姜长晖一怔,“难道他们——”靠联姻来安定当地环境,却不给人家半点希望?就算无法继承都护府,起码也要让人有个盼头吧?
“从今年开始郭家老大不知得了什么病,据说犯病时身上其痒无比,都请了京城的太医去医治了,依然束手无措,那侍妾就叫了当地一巫医给他医治,治了一段时间后他倒是好了。”姜凌顿了顿,“郭家就信了那巫医,后来巫医呈上了一丹药说是可以qiáng身健体。”
“他就信了?结果吃死了?”姜长晖顺了下去,“当地土人也反了?”
“是。”安南少都护死在侍妾手里也算是大丑闻了,郭家机关算尽当真以为土人都是傻的,天底下有几个傻子?人家不过只是不懂大秦规矩罢了,可一个花招使了那么多年,还指望别人能不识破?“还连累了三郎和阿谢。”姜凌眼下最担心的就是自己长子、长媳。
“派去的人没有回音吗?”姜长晖问。
“我们也是刚刚接到消息的。”姜凌揉着额头,“五郎已经派兵去平乱了,眼下应该还没到安南吧。”安南不太平,安西也不太平,jiāo趾郡那块不安定姜凌还不担心,那边土人成不了大气候,他最担心的是安西。
“那边有林熙和堂兄守着,应该没问题吧?”姜长晖说,大秦四道防线最重是安西,其次就是安北。
姜凌摇头苦笑,“战场大事瞬息万变,真不好说。”
姜长晖沉默了一会,“你这事准备瞒着阿识?”姜长晖不认为瞒得住侄女。
姜凌道:“能瞒多少时间就多少时间吧,不然她肯定担心。”
“真是多事之秋。”姜长晖喃喃道。
“放心吧阿姐,当年我们都挺过来了,眼下消息还不算太坏。”姜凌安慰长姐道。
姜长晖勉qiáng对弟弟笑了笑,他们当年是挺过来了,可那份痛谁也不想在经历第二遍。
姜凌和姜长晖说着家中的qíng况,姜微则一声不吭的跟着赵恒回房。
“怎么不说话?还在生气?”赵恒见她不吭声以为她在生气,挥退下人后搂着她解释道:“我没打石文静、唐贲。”
“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姜微问,她刚刚就觉得耶耶qíng绪有点不对劲。
赵恒想了想,把姜家发生的事慢慢的跟她说了出来,这事瞒不过她,还不如先说出来,姜微听说大哥和大嫂失踪了脸色一下子变白了,“云南郡怎么会突然有人造反了?”
“是老头子和郭家惹出来的事。”赵恒说起这件事神色yīn沉。
“太上皇?”
“jiāo趾、云南盛产孔雀,老头子曾经派白燕任jiāo州刺史,他任jiāo州刺史五年,那边孔雀几乎被他抓光了,安南动dàng了三次,每一次都是郭家派人压了下去,最后一次在十五年前,jiāo趾郡五万土人造反,他贪图军功争当先锋官,却不想临阵退缩又不甘心没了战功,就让人屠杀当地三万百姓。”
赵恒说起血淋淋的往事让姜微打了寒噤,“他怎么敢!”姜微原本对白燕还是同qíng的,就说错了一句话就没了xing命,却不想他居然作出这种事,“就没有人弹劾他?”
“老头子护着谁能拿他怎么样?”赵恒冷笑,“后来他闹得太大,郭家都压不下来了,当地土人还建了一个小朝廷,老头子就调了林靖的陌刀军去平乱,那时外翁提出要把jiāo趾小朝廷连根拔除,再减免jiāo趾郡十年税收。”
姜微觉得外翁这提议挺对的,“后来没成?”
“老头子被糊了心窍,说什么战事有伤天和,不让继续打下去了,税收倒是减免了,甚至为了安抚当地人还规定以后让当地土人作为jiāo趾郡太守。”赵恒在了解事qíng始末后对老头子只有一个评价——愚不可及。赵恒前几年政事改革,发现jiāo趾郡太守一直由当地土人担当就把人换下来了。
“……”姜微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太上皇的作为,“那么这跟郭家有什么关系?”
“郭家老大娶了第一任土人太守之女。”赵恒说。
“郭家老大?谁?”姜微问。
“现任郭都护的长子。”
“是郭六的大哥,他不是有正妻了吗?”姜微惊讶的问,郭家跟姜家有亲,她对郭家几个重要人物qíng况还是基本熟悉的。
“四方都护在当地都有地位跟正妻差不多的人,郭老大那个入门还要比正妻早一些。”赵恒说,“你堂叔姜净也有一个。”
姜微瞪大了眼睛看着赵恒,“他们娶双妻?”
赵恒摇头,“不算双妻,你堂叔那个算媵人,郭大那个最多算外室。”
“然后他们休养生息了十五年后就反了?还波及了云南郡?”姜微问。
“是的。”赵恒摸着她的面颊,“微微别担心,我已经派人过去了,战乱会失去联系很正常,你大哥肯定会没事的。”这段往事姜长晖和姜凌都清楚,所以姜凌提起jiāo趾郡时没说这段,他毕竟是臣子,不能随意说太上皇不是,赵恒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我阿翁、阿婆和阿娘没事吧?”姜微担心的问。
“外翁和阿婆生病了,我让太医去伺候了,他们应该没事的,你阿娘好好的。”赵恒肯定的说。
“阿兄,我们回去吧。”姜微心急如焚的说道。
“等我准备下我们就回去。”赵恒也没想让她留在洛阳了。
“没什么要准备的,我身体很好,可以跟你一起骑马的。”姜微说。
“别胡说。”赵恒怎么可能让她跟自己一起颠簸,“崤函古道已经通了,我们很快就能回京的。”
姜微默默点头。
就在姜微心急如焚的想要回京城的时候,远在晋阳的姜元仪和郭六在他们婚后第一次因为意见不同而起了争执。
“不行,你不能现在回去!你现在还是晋阳的主薄,怎么能随意离开自己的岗位?”姜元仪对郭六道。
“这主薄我不当就是了。”郭六说,“难道官职还比家人重要不成?”
“官职当然没有家人重要,但官职也不是儿戏,你这样回去算什么?”姜元仪忍耐的对郭六说。
“我已经跟上官说了我不gān了,他也答应了。”郭六满不在乎到。
“你怎么没跟我商量就做这种事!”姜元仪眼睛一黑,说不gān就不gān,他以为朝廷是他们家开的?他这样将来怎么能在官场上混?
“阿绮,大兄莫名其妙的走了,阿耶现在生死不知,阿娘病了,你为什么还要在意这种小事?”
“就是因为家里出了大事你才不能随便离开,你这样的话让大家怎么看你?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先回去看看,把事qíng打听清楚,实在不行你再回去。”姜元仪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冲动,家里的确出了大事,但大房剩下的五个儿子也没像他一样随意的辞官归家,他这是在拿自己前途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