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嫡秀
她却是忘记了,上辈子她与他从未有过jiāo集,王良依然还是死了。
天空中忽然回dàng起鸟儿的叫声,谢朝华怔怔地看着那些黑色的鸟,许久,开口道:“你不要以为这么就逃脱了,到了那边我再跟你算账。”她恶狠狠地对那群乌鸦说。
几乎同时,“哗啦啦”那群乌鸦展开黑色的翅膀,朝天空飞去。
乌鸦散去后,露出晴朗的天空,谢朝华听见有个人在叫自己。站起来,看见母亲郗茂娴走过来,给了她一个温和的笑,而谢朝华也回给母亲一个同样温和的笑容。
“要回城中去了,这几天城里也安定不少了。”郗茂娴说,“温彦他也跟我们一起回去,眼下又是灾qíng,又是北伐,书院暂时停止授课了。”
谢朝华点点头,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的。
收拾妥当,再次步入城中郗宅时,夕阳已西斜,长长的余晖让这有些破败的建水城平添出几分jīng致来。
之前管家就领着几个下人将宅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虽然有些屋子被烧得只剩下一个架子,可到底是gān净可以住人了。
“阿茂,朝华。”
熟悉的声音突然入耳,谢朝华想,难道自己又做梦了?
“怎么?见到我回来不开心?”
“父亲!”郗茂娴先反应过来,朝着不远处站立的人跑了过去。
“外……外公?”慈爱的笑脸越来越清晰,那样真实地就在眼前绽开,谢朝华这下才接受过来,外公郗道函回来了。
重逢是喜悦的,而劫后重逢更令人激动。
当问起郗道函事qíng经过时,他只呵呵一笑,随口说了句,“这世上从此以后不在有郗道函这个人了。”然后便再没有任何解释。
没有解释也罢,总之人平平安安回来了就好。
而喜事一件接着一件,哥哥谢焕那边也传来好消息,说是皇上已经下旨,夸赞他处事通达,懂的变通,赦免了谢焕私自开仓赈灾之举,还大大嘉奖了一番。而也因为这件事qíng,大概也让皇帝觉得此时并非北伐的好时机,便将北伐匈奴暂搁置下来,不过谢焕修渠的事qíng仍然继续,故而他依然留在知州那边,没有回到建水。
青山书院虽然暂停授课了,许多学生都回了老家,不过建水本地依然有子弟上门求学,按郗道函的意思,既然才十来个人,就gān脆在家里授课。
于是,谢朝华的生活也变得平静起来。她有时候也会去听听课,郗道函对她并无限制,并不规定她需日日听讲。
于是她隔三差五就去郗道函的书房看书,外公此次回来,倒是一直在家中闭门不出,谢朝华隐隐觉得也并非是因为身份的关系,只因外公十分大方地会偶尔在几个学生面前露脸,郗茂娴倒是曾经提醒过他注意,郗道函只笑笑,说:“无妨的。”
谢朝华心中一动,如此有恃无恐,难道皇帝知道?她可是没有忘记影卫统领曾经来过郗家。要说能瞒得过皇上还真是不太可能。
不过郗道函对此事口风很紧,谢朝华也渐渐放弃打探,而眼前的生活那样安静,温馨,让她不想破坏。
郗家上下的事qíng如今都由谢朝华打理了,鲁氏两手一摊,萨都不管。
虽然这对谢朝华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毕竟这些府里的事qíng很琐碎,不过她比鲁氏多懂得一点,就是知道如何用人与放权。
所以郗家虽然是谢朝华当家,不过实际上却几乎是管家还有翠儿在管着。
日升月落,不知不觉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偶尔收到谢焕的来信,谈及韩琅文,谢朝华方才知道其实韩琅文常来建水的。
☆、第三十五章 邂逅(二更)
第三十五章 邂逅(二更)
谢朝华手中拿着谢焕的来信,韩琅文,这个名字久远的仿佛已经完全从自己生活中消失了。
自从那日葬了那对母子之后,回到山上,得知王良去世的消息,下山后回到郗宅,谢朝华与韩琅文却始终未曾见过面。
那时,谢朝华是故意避而不见的,她知道王良在韩琅文心中的重要,而谢朝华内心一直觉王良的最终离去是自己导致的。她也知道一辈子还有很长,她与韩琅文不可能一直不见面,但至少现在她还没有这样的勇气,与他面对面的勇气。
而青山书院暂停授课,对于韩琅文而言也没有必要再留在建水,她知道他离开,那日她一整日都称病待在屋里,没有出门。
只是她没有想到,原来韩琅文这一年里还经常来建水,他们却从未碰过面。
自从她从谢焕哪里听到这个消息,走在路上她就会想,说不定脚下的道路前一刻他才刚刚踩过,家中客厅桌上那微温的茶杯上可能就是他用过的……
这建水说小其实也很小,竟真的会一直从未见过面,他应该也是不想见到她的吧……
历经一年,谢焕修渠的工程终于可以告一段落,新建的河渠让今年的汜水安全度过了汛期,这是个值得庆贺的大喜事。
谢朝华突然心血来cháo,好说歹说,说服母亲让自己来了知州府。
走在知州的街上,到处是欢腾的百姓,还有游dàng的士兵。谢朝华好不容易拉住个相对还算清醒的小兵,问他谢焕大人在哪里。他一脸茫然,“谢大人?哦。傍晚的时候见他还在太守府。”
太守府?
谢朝华有些诧异,谢焕一贯的作风就是该放松的时候绝不工作,工作的时候却也绝不倦怠,此时此刻他应该是在最繁华的某家乐坊放松快活才是,怎么会还在太守府呢?
既然如此那就去太守府看看吧,本就是想给谢焕一个小小惊喜,她笑得贼贼的,到时候说不定哥哥是一副惊吓的表qíng。
太守府本该是个灯火通明的所在,可等谢朝华走到那里才发现。里面根本没有点灯,偌大一个太守府竟然连一个人影都不见,这样一个夜晚,想来大家都去饮酒作乐了。
她暗骂刚才那个小兵,让自己白跑了一趟,若在折回到繁华大街上去,谢朝华却是有些懒怠,见大门没有锁,推门进去。想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再说。
这太守府的宅子不大,穿过大堂正厅后,几步走过前院便到了内院,里面果然没有人。
谢朝华四周打量。正琢磨着是去书房呢?还是就在外头侧厅坐会儿,却发现最里面一间屋里有昏huáng的灯光。
咦,难道哥哥果然在这里?
谢朝华走上前去。房门虚掩着,她推开门轻轻走进去。果然在这里。
只见长长的案上散落着凌乱的公文,一个身影伏在案上竟是睡着了。
谢朝华顺手拿过一旁架子上的外套。悄悄走过去,而他却像是听见了脚步声,微微抬起头侧脸回望过来。
没有任何预感,谢朝华呼吸顿然停滞了,手上的动作僵在了一半。
韩琅文。
他此刻已经醒来,用茫然的表qíng看着谢朝华,竟似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谢朝华仍旧站在那里,有些失神地看着他。
此刻,韩琅文已经从初醒的迷茫中清醒过来,表qíng变得温和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