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嫡秀
谢朝华心中冷笑,难道她可以选择说不吗?只点了点头,便随侍女离开。
黯淡的灯光下,这处别庄显出幢幢黑影,占地面积倒也不小。
前面带路的侍女突然停下,谢朝华抬眼看去,面前一座小楼依山而建,虽然看似周围没什么防范,可四周都是悬崖峭壁,谢朝华有心逃跑,就凭她一个弱女子根本不可能。
看来这里的主人心计颇深,她对这背后之人越发好奇了。
雪后初霁。
冬日微煦的阳光淡淡地撒了一地。黑瓦灰墙隐在纯银白色的世界中,倒是像一幅浓重的水墨画,颇有些诗意。
苏瑾年披着藏青色的披风坐在亭中,旁边桌上一壶香茗徐徐地飘着白烟,此qíng此景越发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来。
“人来了?”他的声音就跟人一样清清淡淡,好像一阵风chuī过,整个人就能乘风而去似的。
“是,是塞莉娅姑娘将人带回来,按照主上之前的吩咐,将人安排住在霁云斋。”身旁一个黑衣男子恭敬回道,说着伸手又递给苏瑾年一个小竹筒子,“这是刚刚收到的传书。”
苏瑾年接过打开,从竹管里面抽出一卷纸卷,展开细看,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
纸卷不过才三寸见长,苏瑾年却看了了好一会儿,半天才抬起头,目光轻飘飘地扫过霁云斋的位置,缓缓站直了身,顺手把手中的纸卷扔进了一旁的炭炉里。
“江山,如画。”片刻后,苏瑾年才感叹似地吐出一句令身旁人莫名的话来,他也没指望有人能明白,淡淡地吩咐着:“明早将人带到松翠阁来见我。”
“是,瑾爷。”
夜里。
谢朝华躺在chuáng上,山谷里的北风尤其凶猛,刮得窗纸嗖嗖作响,乍听上去就好像有千百只野láng齐声嚎叫似的。只是她现在身处的地方,却一点也不比láng窝来的安全。
第二天一大早,侍女就进来伺候谢朝华梳洗,青桐倒是完全闲着cha不进手。
谢朝华也任由她们摆布,换了身簇新的衣裳跟着侍女穿廊过堂,来到一处名为松翠阁楼前。
适才谢朝华便已经注意到,走在她前面的侍女自从看到小楼后脚步便放得轻了,显然是对屋里的人心生畏惧。
在谢朝华看来,这两个侍女伺候她一个晚上,不显山不露水,口风极紧,看着处事也极有分寸,如此更显得那屋里的人不好应付。
侍女掀起重重帘幔让谢朝华进去,然后默不作声地放下,人并没有随着一起进屋,站在了外头。
谢朝华自然没工夫注意侍女,才刚进屋,一股暖洋洋的热气扑来,还带着一丝香甜的味道。
她心里有丝诧异,这香味其实她十分熟悉,是火盆中放了荔枝gān而散发出来香甜味道,清清淡淡的,不腻且清慡。而这种秘方谢朝华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前世她从楼南进贡随行之中一位宫里的香料师那里学来的,据说这是楼南宫里的秘方,甚至一般的妃嫔都是不知晓的。
而荔枝本就可说是楼南的“圣果”,普通百姓别说吃,连见都见不到,而把这荔枝gān放入火中那更是奢侈之极的事qíng,除了宫里还有谁会如此做?
难道,这人与楼南宫里有关系?
“在下苏瑾年,初次见面,谢小姐。”
谢朝华从未听过这样轻柔的声音从一个男人口中吐出来,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冷漠却又不失礼,仿佛他与生俱来就不带丝毫人间烟火般。
她淡淡地瞟了苏瑾年一眼,这人长得也可谓淡淡地,咋一眼让人几乎能忽略他的存在,可渐渐地你又能感觉到好像他无处不在,压抑感随之而来。
谢朝华没有说话,这时候她觉得假客气实在没有必要,站在中央一言不发。
苏瑾年端着杯茶也淡漠地瞅着她。
是冷眼相对还是适时的迂回周旋?谢朝华心思转动,坚持了一小会儿,在恰当的时机,适时地低下了头,以此示弱。
女人的示弱通常也是一个极有用的武器,她懂得好好利用。
果然苏瑾年看见谢朝华终于低下头,目光慢慢变得柔和,身子也好像松弛了下来,只听他淡淡地道:“其实请谢小姐来是想让您帮个忙。”
☆、第二十四章 摊牌
第二十四章摊牌
屋子里暖和得让人忘记门外正是三九严寒。而是不是钻进鼻中的淡淡香气也让人心qíng舒缓,加上苏瑾年客气有礼的商量语气,谢朝华若不是被这种方式请了来,那还真算得上遇见了个好客的主人家。
“苏先生客气了,既然朝华都被‘请’来了,自然但凭安排。”她向对方表明自己认清形势而屈服,其实她更想知道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到底想让自己gān什么?
苏瑾年笑笑,低首捋了捋衣袖,轻描淡写地吐了一句话,到底是让谢朝华感到了震惊。
他说:“小姐怕还不知道,据说江夏王肖越找着了你们天朝前太子显。”
她没有料到,说实话江夏王选这时候动手时机不对,怎么会竟然比前世提前了呢?可是,她也从苏瑾年的口里听出了一点,这个苏瑾年,不是天朝人士。
“朝华觉得苏先生不是个道听途说的人。”她瞟了眼苏瑾年,接着说,“何况无论太子显真假,这消息对于苏先生来说都可谓是个好消息吧。”
“的确。”苏瑾年承认得十分坦然,盯着谢朝华,“此事对于睿王爷来说也是个好消息啊。”
谢朝华不语,她心中渐渐有了个大概。
“其实,既然双方目的相同,不如携手合作。”苏瑾年笑笑。
“哦?朝华愿闻详qíng。”谢朝华表示出兴趣。
苏瑾年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口,“谢小姐此番去楼南是为了去见一个人吧。瑾年希望谢小姐将他从楼南带出来。”说着抬起头,淡淡地看着谢朝华。好像在等她回应。
这话就如同一声惊雷在谢朝华头上炸开,从她被软硬兼施带走后。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感到了恐惧。
只因她此番的确是去楼南见一个人,而这件事,世上知道的只有她与肖睿。
难道苏瑾年也知道了那人的身份?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要说起来,此人的身份要不是她有着前世的记忆,根本无从而知……
看来此番她遇见的对手极其难应付,不过qiáng大的敌人往往都会有个弱点,想到这,谢朝华故作不解,“朝华不明白苏先生指的是什么人。”
苏瑾年没有接话。想起昨夜里收到的传书,上面除了江夏王的消息之外,还有主上进一步的指示。他想,主上是不是将眼前的女子想得太聪明了。
“宋旭。”苏瑾年嘴里平淡地说出一个名字来,毫不意外地看见谢朝华脸上震惊的表qíng,料想此事最终都会在他的掌控下进行。
苏瑾年突然觉得有点失望,的确,他承认谢朝华绝对是他遇见过的女人中最聪明的一个,只是到底是个女子。如今看来也不过是有一些小聪明,以及镇定装聋作哑的功夫比别人略高明那么一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