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嫡秀
说生病当然是为了避风头的借口,不过自从在家,多有官员借着探病实为打探消息前来,谢朝华都让仆人打发走了,一概不见。
“小姐。”青桐端着热茶走进书房,细心地替她将冷了的茶水换了,又从一旁架子上拿了毯子盖在她膝上,“入秋了,穿得这么少,作出病来我可不管。”
谢朝华翻手将笔杆子敲了下青桐的头,笑骂道:“这丫头!”
青桐伺候好谢朝华,端着盘子却是磨磨唧唧一直不走,yù言又止。
“怎么了?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你现在还有什么话不敢跟我说么?”谢朝华斜眼瞟了她一眼,继续写着信。
青桐还没答话,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朝华!”
听见这声音,谢朝华手抖了抖,才刚放下笔合上适才写的信,门外的人已经一脚踏了进来。
谢朝华狠狠瞪了一旁青桐一眼,青桐立马福了福,“小姐,韩大人。奴婢先告退了。”话音犹在,人已经迅速离了书房,顺带还关上了房门。
谢朝华心里暗叹一声,各种qíng绪陡然涌了上来,到了嘴边只化作淡淡一句,“韩大人,好久不见。”
韩琅文神色不佳,站在书桌前,撑着桌子的修长双手青筋突起,显然是用足了力。盯着谢朝华良久,才缓缓开口,“如今京都局势紧张,肖睿此举定让皇上对谢家对你产生了质疑,你应该及时同皇上澄清才是,如何反而告病在家避着不见?”
谢朝华一副求教的样子,“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难道这个时候我还出去搅这趟浑水不成?”
韩琅文深深看着她,半晌,沉声道:“你想让两家反目?”
谢朝华摇了摇头,“你多想了,谢氏与中山王虽然明面上一直互不相犯,可两家暗地早已势同水火,何须还用我在边上煽风点火。”她话锋一转,“两家不合从暗处走到明处,最有利的不过韩家。昔日我也让韩家损失不少,今日全当补偿。也算我不负当日对你的承诺,任何时候都不让韩家陷入险境。”
韩琅文难辨真假,直觉她有事qíng瞒着自己,可她若不想说的事qíng,再问也徒劳,只得叹了口气:“我知你有自己的打算,切记万事小心。记得,还有我在。”
谢朝华默默点了点头,半晌低头道:“眼下局势,你的身份也不便在我这里久留。”
“嗯,我这就走了。”说完再看了眼谢朝华,转身走了。
书房寂静无声,良久,谢朝华才抬起头,眼前景物朦胧,看不真切。
不日,谢氏族长谢亭侯在早朝上奏明谢朝华自幼定亲李氏一族,因男方家道中落,离开京都后一直未有音讯,李氏宗族也与其失联,但因谢氏一门重信重义,既有婚约,虽无男方下落,但也不能背信弃义。故而谢朝华双十年华至今未嫁等等。
所呈之言,言辞恳切慷慨,还附上当年聘书婚约信物,倒是齐全得让人说不出什么来。
至此,中山王肖睿求娶尚书郎谢朝华的事qíng终于结果,圣上驳回了中山王之请,又下旨给肖睿赐婚,王府又多了一位侧妃。
之后,肖旭又大赞肖睿巡监有功等等,还特意将驻守沿海多年的姜英傅老将军褒奖了一番,为表其多年守卫国土功勋,特加封其为太保,兼领兵部尚书一职,满朝震惊。
不久,宫里又传圣旨,将宗室郡主赐婚与姜英傅之子姜崇明。一时姜家圣眷隆宠,风光无限。
姜英傅为人耿直,忠心护国,严守海防数十年如一日。朝堂内忧外患军资匮乏时,他变卖家产以充军饷,故而深得军心。但论职权,他手中的兵权是远不及南征北战的谢琼。可眼下这qíng况,朝中大臣哪里还嗅不出其中的味道,圣上这是打算扶持姜英傅,打破谢家独揽兵权的局势。
一时之间,谣言四起。
…
☆、第二十八章谈判
第二十八章
谢朝华在府中听到传言,给蒋方和带了一句话,“在街头巷尾散布谢家风光时日无多的流言。”
不久,整个京都流传出谢家必反的谣言。三日后,谢亭侯上了个告老还乡的折子,圣上稍稍挽留了一下便恩准了,不久,又陆续有官居要职的谢氏子弟或辞官或请调。大家都看明白这是谢氏在向圣上退让以表忠心。
谢朝华已经清闲在家多日,知道肖睿必定派人监视她一举一动,故一直待在府中也不出门。
这日她正独坐院中摆着棋谱,蒋方和寻了来,“到底姜是老的辣,谢亭侯不亏是一族之长,权势富贵能如此轻易放手,委实难得。”
谢朝华微笑示意他坐下,两人下起棋来,落下一子谢朝华问:“我琼叔那里有什么动静?”
蒋方和摇了摇头,“几番动作,谢氏一门如今也就只剩下他还位居高位,眼下看着他却是没半分动作。”他思索一会儿,下了一子,“近日军中调动频繁,从谢琼手下出来的,都明升暗降,领了闲差。”
“琼叔一贯执拗,从前族里就对他没法子,他又是个极念旧的护下的脾气。”
“呵呵,那皇上此举倒是对我们甚为有利。”
谢朝华轻皱眉头,“目前我们倒是可以喘口气,皇上着力对付谢家,琼叔带兵多年,亲信遍布军中,皇上要将他铲除也不是一日之功。不过王爷这头却不能拖得太久。迟则生变。”
蒋和方捻着棋子轻叩棋盘:“当日皇上登基,如今细想倒是谢太傅居功至伟,谢氏一门除了他其余人都是静观其变做打算。万一他死守着忠君之名……只怕王爷这盘棋就不好下了。”
“琼叔和我父亲从小长在一块。感qíng自比其他人好。我父亲如今就剩下我这点血脉了,谢家如今又岌岌可危,他若不依附于王爷,前途堪忧。我日前又将王爷的意思委婉转达给我父亲,他定会力劝琼叔的。”
蒋和方抬头看着她,很快将目光移开,道:“只是谢太傅事到如今都没个反应。蒋某担心……”
谢朝华沉吟,“今晚我亲自去找琼叔,他一直很照顾我。”过了会。仿佛自言自语很轻声地说,“他一直很照顾我们母女俩。”
是夜,有条人影静悄悄潜入了谢太傅府。
三日后,军中开始调职。很多和谢琼关系密切的将领大多明升暗降。领了闲差。坊间谢太傅造反的流言越传越盛。
京都山雨yù来,黑云压城。
谢朝华在府里却是一派安逸自得的悠闲。
一旁的蒋和方看似是来了很久了,只是对弈的他却是有些心不在焉,他看着踌躇良久才嗫喏着:“谢太傅一直没什么动静啊。”
谢朝华撇了他一眼,轻笑道:“先生看来不惯与人讨价还价,需知明码标价不过是个噱头,双方心里的底价也都不会露出来,所以要会等。等到对方先沉不住气主动谈价的时候,便占了上风。”。
蒋和方跟着一起笑。只是有些勉qiáng,“我们时日也无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