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嫡秀
“头还有点昏,身子使不上劲,其他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小红伸手探了谢朝华的额头,又抓过她的手把了会儿脉,“还有些烧,不过无妨,我这就再去开一副退热的方子。”
谢朝华同她笑笑,一切都在自己计划之中,轻声问道:“我之前给你看过的方子怎么说?”
小红微微皱眉,道:“姑娘拿过来的方子我看过了,要真是有人在用的话,怕是qíng况不太乐观。”
谢朝华心中思忖,看来的确如前世一样,谢亭侯病得不轻。之前她去侯府,问起李氏的时候,李氏还说得十分轻淡,只说是天寒着了凉。这方子是自己找机会看过之后暗中记录下来的,她轻叹一声,靠上垫子,将自己埋了进去……
下午刚喝下药,就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长身玉立的清俊男子飞步走到chuáng沿边上,仔细端详躺在chuáng上的谢朝华,“气色看上去好多了。”
谢朝华冲着他笑了笑,“谢谢焕哥哥关心,再几天就到元宵佳节了,还想让你陪我去看灯会呢!怎么能不快点好起来。”
谢焕在chuáng边上坐下,示意一旁的丫鬟离开,又转过头凝视着谢朝华,“你如今还有心qíng去看灯会?这下药的人到现在还没有查出来……”
谢朝华摆摆手,示意谢焕不要说,转而笑着道:“难道这样我日子便不用过了吗?既然有人想让我死,我岂不是更加应该开开心心活着才对。”她到底身体还虚,没说几句话,就觉得有些喘,气接不太上来。
谢焕赶忙起身,轻轻地给谢朝华拍着背,皱眉道:“这几日楼南国那里也没有消息来,不知道元吉他上路了没有。”
谢朝华心中却在琢磨,记忆中确切的消息应该是过完年后不久,自己还有些时间……
谢朝华身体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李氏派人来让她去亭侯府。说是多日没见,有些想她了。
如今谢亭侯身体抱恙。李氏还能在这个节骨眼想起谢朝华来,可见她如今牵动着谢府上下多少人的心。
谢朝华心中真得感到一种悲哀。若是没有何元吉这档子事qíng,估计那时候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来算计,虽不至于说到了命如糙芥的地步,可也绝对是无人关心,冷暖自知。
不过此番去亭侯府,倒也正中谢朝华下怀,若李氏没派人来,她也打算去府上请安问好的了。
当一个小丫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跪在谢朝华脚下的时候,谢朝华心中终于明白为何李氏让自己一个在内堂坐着了。
“大小姐。奴婢实在是冤枉的!她们把那包药给奴婢的时候,只说是迷药。”
谢朝华感到有些无力,人靠在椅背上,问:“她们是谁?”语气虚弱,却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在。
那丫鬟浑身一颤,却紧闭这嘴巴,俯下身子,撑在地上的双手抖得如风中落叶。
“你自己可想清楚了,如今我只是私下问你。这便是给了你将功赎罪的机会,若是jiāo给官府来办,至少给你一个弑主的罪名,那是要处极刑的。”谢朝华叹息地说道。她这话不过是吓吓那个丫头。这事qíng自己明白无论如何都是不会jiāo给官府来办理的。
不过那丫鬟看上去年轻,也害怕得紧,可竟然依然咬紧牙关。不发一语。
谢朝华拢了拢袖口,“嘴倒是严实。怕是得了不少好处。”谢朝华顿了顿。有道,“若是我没记错。前些日子听闻你哥哥得了个差使,打算要将你赎回去了吧?”
那丫头猛地抬起头来,又猛地埋下头,抖得越发厉害,不停地磕头,“大小姐,这事qíng原不gān我哥哥的事qíng啊!都是奴婢的罪过!”
“那就说出来,究竟是谁给你的药。”
那丫头突然止住了哭声,愣愣地看向谢朝华,“大小姐,我若说了,怕是全家都活不了了。您也别问,横竖这也不该是您该知道的,您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谢朝华冷笑,“笑话!有人要我的命,还让我装作不知么?”
那丫鬟瘫倒在地上,一脸泪痕,谢朝华冷眼瞅她,半晌站起来,装过身去,道:“算了,你即便不说,我心里也明白。我会装作不知,其他一切还得看你自己的了,出去吧。”
那丫鬟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又给谢朝华深深地磕了数个响头,才起身跌跌撞撞地走了。
过了好半天,李氏才进来,与谢朝华说笑了一阵。
“脸色不好,这些日子病得看样子果然不轻啊。”有些事qíng向来是不用说太明白的,既然李氏不说破,谢朝华当然也不会。
“听说琼叔叔被皇上任命兖州刺史,听闻那里有出名的药泉,或许可以调理一下,也能散散心。”谢朝华这要求提的有些过分,不过之前出了那样一档子事qíng,她想李氏应该会答应,何况李氏现在因为谢亭侯的病,自顾不暇。
李氏看了看谢朝华,沉吟半天,淡淡地道:“你府里老的小的都病痛连连的,从今儿起就住到侯府来吧。”
听这意思,李氏是不答应她离京,谢朝华心中虽然着急,想着何元吉出事的信件怕没有几日就要传回京都了,而谢亭侯病重,到了那时,怕李氏都不会有jīng力照顾到她头上,这可如何是好啊……
谢朝华虽然心中焦急,可也没有办法,只得先应承下来,再谋其他。
☆、第七十六章 离京(第一卷 终)
谢朝华就在亭侯府住下了,谢老夫人也没有对此多说什么,只吩咐了几句,让翠儿小红好生伺候便作罢了。
因临时收拾不出院子来,谢朝华暂时就住在李氏主屋旁一间暖阁里。
这日才刚起来,小红一边服侍着谢朝华梳洗,一边小声在她耳边说:“听说画眉昨儿回了府中,夜里就投了井。”
谢朝华虽然对这个结果可以说并不感意外,可手还是抖了抖,茶水溅出,问:“怎么会?”
小红轻叹口气,“说是怕夜里失足,可……”她顿了顿,“可也有不少人说看见当日就是她端来糕点的。”
“老太太有说什么没有?”
“没听见有什么说法,只吩咐人去她家里报信,还说给一笔安葬费。”
一个丫头没了,对谢家而言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而这个丫头一死,许多秘密也就跟着她的消亡而灰飞烟灭,不留痕迹了。
谢朝华双手浸在铜盆里许久,翠儿进屋来见到,不解,“姑娘这是做什么呢?”
谢朝华道:“洗手啊。”
翠儿笑道:“好好地,一大清早,又没做什么事qíng,尽顾着洗手gān嘛?”
谢朝华淡淡一笑,把手从盆里举起,擦gān,反复仔细端详……
又是元宵佳节,满街挂满了七彩灯笼,因去年的一场火灾,故而今年少了烟花点缀的夜空比往年显得暗淡了许多。
十八岁的谢焕已经是一个可以担当事qíng的青年了,今年元宵,他原本是说好要带谢朝华出来看花灯。可临行之时却是说堂叔谢琼临时有事qíng要他相帮着处理,故而慡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