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子相夫
母亲却表现得很积极,gān脆利落地为他将秦氏媚娘娶进了门。
婚后两天他回边疆,上前线,几度置身生死关,得胜还朝,才知媚娘生了恒儿……
“英表哥,喝杯热茶吧!”
郑美玉温婉地站在徐俊英面前,呈上一个jīng巧的青花细瓷杯,郑夫人眼睛眨了一眨,认得那是自家侄女惯常专用的杯子。
郑美玉端给媚娘的是一只白底儿细红花的杯子,媚娘说了声谢,接过来放在案桌上:“刚从老太太那里喝来,再喝不下了!”
徐俊英也将杯子轻轻放下,郑美玉看了他一眼,低垂下眼眸。
“母亲今日气色很好,是用了苏太医的方子吧?”徐俊英问。
郑夫人点了点头:“不错,英儿请的苏太医,比老六请的那个陈太医高明多了!”
“苏太医主管宫内六院妃嫔的诊治,比较难请到,上次儿子随意让人去请,他是听说了媚娘的事,自愿过来看的,儿子请他得便再来给母亲诊治一番,他依言来了。平时,他可绝不受寻常人家邀约。”
“英儿有孝心,我如今自觉好很多了!”
徐俊英说:“吃了苏太医的药,没有不好的——母亲放宽心养着,七弟为国捐躯,是为英雄……还有儿子在,儿子自会奉养母亲!”
郑夫人拿手中的帕子捂住眼睛,哽咽着:“我知道……我心里是明白的!”
她心里是极度悔恨!
悔不该鬼迷心窍让俊杰千里赴战机,想在俊英的护佑扶持下,挣得一份军功,以后回来好寻门路封官,长子俊英常年在边关防守,耽于战事,若他有个什么不测,俊杰也可以凭军功,以老威远候嫡次子身份继承哥哥的爵位。
可天算不如人算,谁能想到俊杰年轻好胜,不顾俊英派在他身边的亲卫劝阻,乘胜qiáng追穷寇,敌人不是弱势,无路可走来个狗急跳墙,拼得鱼死网破,俊杰冲在头里,反而中了埋伏,被敌将一刀砍下马。可怜他从小读兵书练武功,以父亲为榜样,誓要与长兄比高低,仅经历一役,便折掉了。
初闻噩耗,她昏死过去,怎么也不肯相信她那笑容灿烂,俊美挺拔的儿子已不在人世,她甚至怀疑是俊英故意让俊杰去执行那么危险的任务,故意要他死在战场,恨得把护送俊杰灵柩回家的俊英脸上抓出几道血痕。她从三岁起抚养俊英,从未见他哭过,那时俊英流泪了,闭上眼一动不动任她抓挠,老太太从旁喝止了她,让人将她架开,她拼命挣脱,以头撞墙求死,俊英抱住她,跪在她面前说道:
“七弟死得惨烈,他死在战场上,是英雄!母亲还有我,我也是母亲的儿子,我的儿子,母亲亦可当成是七弟的儿子!”
俊英的话,像一道闪电,击中了她,她清醒了一些,记起了一件事,她不闹腾了,抱着俊英的头,儿啊儿啊地喊着,哭得凄惨绝伦。
之后媚娘那可怜的孩子也不声不响地病倒了,她让chūn月时时去探看,知道媚娘一心求死,断无生路,便接来了侄女郑美玉,美玉常来候府住,从小对俊英有qíng,她让美玉亲近俊英,最好造成一个事实,美玉就可以接替媚娘做威远候夫人,以后还有她这个做祖母的扶助,孙儿恒儿的世子之位是铁定的了。
她嫁入候府,三十来岁就守寡,做了那么多年的努力,没能帮儿子争取到功名爵位,总该为孙儿做点什么。
郑夫人伤心,一旁的郑美玉也黯然神qíng,以帕巾轻按眼睛,媚娘虽然内心同qíng郑夫人,却不敢出言劝慰,毕竟失子之痛太过于沉重,安慰话说得不当会让人家陷于更悲伤的境地,她不认识七爷苏俊杰,没有感qíng,除了脸上显露出痛悼的神色,实在做不出落泪的样子,苏俊英看了她一眼,她有点不安,心想他是不是怪她不劝着婆母?于是为着分散郑夫人的注意力,减轻她的悲伤之qíng,便将方才在锦华院论及的管家一事说了出来,郑夫人果然被这个话题吸引,不哭了。
“老太太要让你管家?你行吗?”
郑夫人惊异地问,此前的媚娘,可是什么都不会,也不争不抢,如果没有自己这个做婆母的额外照顾着,她在候府的日子可是很难过的。
媚娘笑道:“儿媳想着不是很难吧?还有母亲在后头呢!寻常事儿媳可以忖度着办了,稍大点的事qíng总要问过母亲才知如何定夺,慢慢学着,不信做不来!”
郑夫人唇角挂着赞许的微笑:“没有人天生就会管家,以前我还不是一无所知,渐渐地能掌管这一大家子的所有事务?只要你不怕辛劳,我去跟老太太说,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
“嗯!多谢母亲,媚娘愿意学做些事!”
又闲话了几句,郑夫人显出倦意,挥手让他们回去。
郑美玉在前头引路,将两人送到院门口,迟疑了一下,对徐俊英说道:
“英表哥,我的绣棚子好像落在东园了,我跟你去取回来吧。”
徐俊英点了点头:“瑞珠和瑞宝那日收拾房间,看到了,替你放着呢。”
瑞珠和瑞宝,在东园里专门侍候徐俊英的丫头吧?嗯,又是老太太给的,瑞字辈,和瑞雪瑞云那些大丫头一个级别呢。
看来郑夫人不喜欢往徐俊英房里送丫头和女人,老太太便代劳了,给了丫头又给通房,那老太婆吃饱了撑的,闲得没事gān成天想着教坏孙儿,女人多是好事吗?打起来要你候府乱得好看!
媚娘正想着又可以和徐俊英相伴走回清华院,这段路只有夫妻两个,心里正暗自思量着是不是该跟他说几句暧昧好听些的私房话,忽听到郑美玉也要来,哪里肯让她当电灯泡,温言道:
“玉表妹,你真是不小心,绣棚子怎么落到表哥书房里去了?这夜深人静的,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好与表哥同去?若教那些碎嘴长舌的仆妇婆子看见,保不定出去乱嚼舌,还是留着,待明日我教翠喜送来便是!”
一句话,拦住了郑美玉。
刚才从锦华堂出来,媚娘见庄玉兰和徐俊英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大有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之意,很是受了点刺激,表嫂在旁边呢,表哥表妹不要太过份行不?
转身离开时就装做怕冷,故意挨近徐俊英,紧跟着他的步伐走,不管他怎么想,势必要让他的兰儿表妹看着刺眼。
徐俊英身材魁梧挺拔,身上散发着一股温暖的气息,就算他根本没有伸手扶她的意思,她仍有种被保护的感觉,所谓小鸟依人,就是这样了。
她称之为夫君的帅男人,虽然冷冷淡淡、不温不火,但他确确实实与她相属,是她孩子的爹,未及深入了解,传言也不可全信,他生得英俊周正,举止端方,感觉人品应不会差到哪里去,以前的媚娘与他感qíng淡漠,那是因为久不相见,现在由她来做他的妻子,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都不应该任由夫妻qíng份继续淡漠下去,让别的女子趁隙而入,有两个妾已经够窝心的了,她不想让更多女人搬进清华院!
当着郑美玉的面,紧挽了徐俊英的手,娇声道:“夫君,站在雪地里好冷,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