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质为臣》完结
小楼不敢造次,这次规规矩矩的收了起来,但到底心有不甘,问公子:“公子就这样忍了吗?这破画不如送回去算了。”
小楼生长于大耀,不知其中机锋,赵诩与白鹤公子长的极其相似,那日大殿相见,贤王必然一眼就觉得蹊跷,只是碍于人多口杂不便询问。之后送来画像,必然是有所疑惑。当然此时宿卫耳目众多,赵诩心中计较不方便告诉小楼,反正画像已经送来了,后面要走的路就变的宽多了,思及此,赵诩说道:“送回去作甚,还嫌不够丢脸么,贤王如此雅兴,本世子就不奉陪了。”
小楼一想也对,只是这贤王作事也忒轻浮。怪不得坊间总传他风流韵事。
沈心炎签了酒方赎契,还了四千两银票给秦纬地,酒楼又再次进入入不敷出的紧张状态,因此秦纬地那一纸文书,他基本上没怎么反驳就答应了。在沈心炎的世界里,酒楼就是全部,只要保住酒楼,一切事务可谈。
秦纬地本意是要盘下酒楼,奈何几次交手下来,心知沈心炎固执的不一般,所以进行了曲线救国。既然不卖酒楼,那便筹钱帮他一把,再盘下酒楼内的小戏台子,给那旦吉城说书先生传信一封,请他来京城坐镇,秦纬地出钱,承诺三年内扭亏为盈,十年内盈利两分,并对说书戏台进行另外的四六分抽成。这件事就这么一锤定音了。
就说那周志的婆娘,一听说酒方子被赎回去了,大怒。小孩儿刚刚送还给周家,便领着几个好事的街坊,堵在都深酒楼门口,扯了嗓子骂街。
彼时秦纬地不在酒楼,沈心炎一介病弱书生,竟然由着这泼妇在门口又叫又骂,时而扯嗓子骂道:“你沈家断子绝孙不得好死,我今日就算死在这里,也要老天爷讨回个公道!”时而又挥动碗口粗的臂膀大哭,嚎的对面春风楼众人一脸菜色。
春分楼的老板娘本不欲理会,只是这样吵闹实在是影响了生意,便在窗口说起了风凉话:“唉哟大嫂子,这大冷天儿的,您不如到沈老板酒楼里坐着哭去呗。”
周家婆娘一听也对,这边站着街丢的是自己的脸,进去丢的可就是沈家的脸面了。于是象腿一迈,气势汹汹的带人入了酒楼,就在酒楼大厅找最门口的桌子一坐,准备张嘴继续吼。
嘴张了老大却偏偏没声,“嘎嘎”了半天,周家婆娘才急了,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顿时急的圆脸憋红。随行的婆娘见人突然口憋不言,吓坏了“哎呀!不好了,周家的,你,你这是怎么了呀!”
沈心炎虽然气愤这女人的德行,但看到人家如此难受,也有些急了,道:“舅母!快扶她坐下!”转眼又吩咐端菜的小二道“快!咳咳,快去请大夫!”
“不用大夫。”酒楼大厅的角落里,一个青袍玉面的年轻人正吃着花生米儿。
沈心炎不曾注意到还有客人在,便回头疑惑的看着他。
那人自斟自酌,慢悠悠的道:“不过是点了她的哑穴,个把时辰便好了。”
沈心炎心中明了,怕是泼妇打扰了此人吃酒,京城里深藏不露的高手多的是,沈老板自然知道轻重,因此缓缓一辑算是谢过。
不想那人倒饶有兴致继续说道:“酒楼才赎回酒方子,沈老板不怕众人觊觎么?不若在下送两个护卫来?”顿了一下,又解释道:“第一月不要钱,后面沈老板看着给就是了。”
沈心炎自知开门做生意,广迎四方客,多的是三教九流一言不和就打起来的货色,若是酒楼做大了,保镖自然是要请的,从前都深也是有保镖的,只是多年来生意一直清淡如水,保镖自然也就不需要了。
心下回转,便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不才姓郑,城南开了个武馆,做些运镖安保的买卖。只是开业到现在,没甚心思打理,生意也不见起色。”说完还皱眉纠结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自己失言了。
沈心炎一笑,觉得这个人挺好玩,回到:“原来是郑老板,失敬失敬。只是家兄今日不在。在下先要问过他的意见再做打算。不知郑老板武馆是在何处,改日子在下登门,咳咳……详谈,如何?”
沈老板是沈家独子,哪里来的什么“家兄”?那郑姓老板只当他要再考虑一下,所以有此一说,自然也不戳破。留下武馆地址,就准备走了。
郑老板走出酒楼时,路过哑巴婆娘,道“还坐着呢,你说断腿还是断手快啊?”,说完比划了一个“咔嚓”断手的姿势,周家婆娘吓的脸色发青,口中只能发出单音节,啊啊的领着人落荒而逃。沈心炎笑的岔了气,又是一顿猛咳。
不日告知了秦纬地,秦纬地对找些武夫坐镇没有看法,只不过对姓郑的武馆不太了解,去寻访了一下,瞧着不过一个破落小武道馆,当下也就不拦着,沈心炎自去联络了郑老板,两位落魄老板相谈甚欢,不两日,送来两个武夫,瞧着肌肉紧实,确实像个练家子,秦纬地也就随沈大老板自去折腾了。?
☆、大火
? 景颇十五年二月底,毕国主废太子的诏书终于通告天下,赵诩被从储君之位上赶下下来后,耀皇仿佛咬准了赵诩不会有任何异动,将人锁在质宫里严加看管,却迟迟不下旨觐封。
赵诩抄写完《耀业大典》,又转手抄起了佛经,畔西楼一只虫子也飞不进来,让稚领小孩儿齐周南简直欲哭无泪,这一天丽日当空,抽芽的银杏树舒展开嫩绿色的嫩芽,在窗口随风微摆,送来阵阵远处的花香。
“哥哥哥哥!!我看到纸鸢啦!快来看!!”小齐在楼下咋咋呼呼的喊他的小楼哥哥,胆子大到无视尊卑之别,当庭大声喧哗。
就听小楼在外头回道:“这才二月,大冷天的竟然有风筝,真稀罕。”
门口的管事立即怒叱:“肃静!公子练字,在这儿吵吵什么!出去!”
赵诩握笔立顿,问旁边的小慧道:“今日晚间是你当值么?”
“是的公子。”
“随我来。”赵诩放下笔,向门口而去。
小楼已经牵起小齐领到别处去了,赵诩抬头找了找,在畔西楼西侧找到了那只迎风飞舞的纸鸢,只是普通的蝴蝶样式,张开的下摆随风飞舞,离的有些远瞧不太真切。
“这是哪儿放的纸鸢?”赵诩随口问道。
小慧对着京城也是不熟,身边的侍卫接口道:“禀世子,应该是侵湖边,那儿地方大,常有大人领着孩童嬉戏游玩。”
“那儿离着贤王府很近吧?”赵诩又问道。
“要说起来,不过两条街,走走便到了。”
赵诩又瞧了瞧那纸鸢,总算是看清了蝴蝶翅膀上依稀可见的斑纹,不过是几条长短的横线罢了,好似蝶翅上的斑纹,瞧着无甚稀奇,赵诩几不可见的轻皱了细眉,道:“进去吧。没什么好瞧的。”
赵诩师从醒湖老人,虽然只是略通周易,但也能看懂卦爻。那一长两短一长堆叠的卦象,让他心里有些不安,离卦为火——“神明出入真无定,个里机关只伏藏。”
书房的小窗闭着,轻退开一条臂粗的缝隙,银杏叶还未成气候,库明街的视角很清晰,赵诩极目远眺,依稀见着库明街上行人依旧不多,曾经一直坐在街口的乞丐,此时竟不见了踪影,赵诩心中不安,吩咐道:“今夜你与小楼换换,让他守着吧。”
“是。”。
“晚上守着小齐小榭。不要乱跑。”
小慧有些惊讶,但还是听话的应了声。
入夜,下人房四下幽静,小齐虽然是个男孩儿,依旧闹着要与姐姐同铺,所以此刻一张通铺上,小齐依着小榭小慧睡的香甜。
也不知是哪儿喊来一声“不好啦!!走水啦!!!”
小慧最先惊醒,漆黑的屋子里浓烟弥漫里,扒开窗户一开,一侧的畔西楼竟然火光冲天。“快!快醒醒!小榭,小齐!!不好了!!”
等他们三人赶到主楼,畔西楼已经被火舌吞噬了大半,依稀可见书房的窗户里还有火舌添吐,小齐见到这场景竟然是吓蒙了,一时间只知道瞪着眼睛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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