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引忘川
娘亲闭着眼睛,说:“小白,站在我面前别动。”
我听话地站在她面前,娘亲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我好半晌,师公大人终于忍不住了,问:“瑶儿,能看到吗?”
娘亲唇边渐渐勾起一抹笑,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说:“果然和我想得一样,小白长得像个白面馒头似的。”
我:“……”
竟然说容貌举世无双的我长得象个白面馒头,也只有娘亲才想得出来。
虽然我依然很无语凝噎,但是那一日,所有人都十分高兴,琉鸢,玄夙,妙谷,紫薇和灵霄宫一gān人通通跑到天宫来,琉鸢路上太过兴奋,还差点从仙剑上栽了下来。
(三)
娘亲自从眼睛好了后,师公大人就较以前更郁卒了。
原因是娘亲眼睛没好时,整日都呆在师公大人身边,寸步不离,十分乖巧听话。但是自从眼睛好了以后,就经常带着我跑到灵霄宫,找琉鸢,玄夙,妙谷,紫薇他们。
据我分析,就因为如此所以师公大人终于忍无可忍,终于在前日我们回来后,将自己和娘亲关进了渊素殿里。
对此事,其实我琢磨了几日没没琢磨明白,如果师公大人发怒,把娘亲一个人关进渊素殿禁足,那也算合qíng合理。但是为什么也要把自己关进去呢?莫非是传说中的教不严,师之过吗?
我越想越想不明白,连带着这两日的茶饭也比往常少吃了一些,我身边的侍女卿云问我为何近两日总是愁眉深锁,我将心中的困惑说与她听,却见她面上一红,害羞地说了句:“池轩殿下多虑了,他们这是……这是……是……”
我见她支支吾吾一直说不利索,就沉下脸,端出架子说:“跟本殿下说话切不要吞吞吐吐,不然就罚你今年都不准食ròu。”由于娘亲对ròu由着非一般的嗜好,并渐渐把这股歪风邪气传到天宫,以至于侍女们都养成了无ròu不欢的习惯。
卿云几经权衡之下,一跺脚,红着脸一口气说:“哎呦,他们是为殿下制造弟妹呢……”
我:“……”
(四)
因为今日师公大人一直将娘亲锁在身边,整个天宫都无人陪我玩耍,实在无趣,于是我一个人偷溜到了灵霄宫。
我刚到,紫薇就揉了揉我的脸,无比兴奋道:“小白,你来得正好,今日有一大戏要登场,师叔我今日诚邀你一同观看,你可赏脸?”
我来了兴致:“是谁的大戏?”
紫薇两眼放光:“你玄夙师叔的,相信我,绝对值得一看。”
于是,我,紫薇,妙谷和琉鸢四人跑到后山的桃林下,边磕着松子边等待着好戏。
看戏之前,紫薇还不忘叮嘱说:“小白,你如今只是个小不伶仃的一孩子,有些戏只当是取乐子可以,可千万别学了些里面不好的习气,知道吗?”
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无妨,娘亲都带我去人界的青楼逛过了,玄夙师叔这点路数我了然于胸,分得出什么好,什么不好。”
紫薇、妙谷:“……”
琉鸢倒是十分淡定,握着手中那柄jīng致的铜镜边照边叹息说:“小白,难为你了啊……”
我看了琉鸢一眼,很谦和地说:“应该的,人界有句古话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们不必为我感伤。”
于是,紫薇、妙谷、琉鸢真的感伤了,又是一朵奇葩啊!
再然后,玄夙和一美人在我们的殷切期盼下登场了。那美人一跃进我的视线,我就断定了玄夙今日注定会栽。
果不其然,就有了下面一段对话缓缓飘进我的耳中。
美人先开口:玄夙哥哥可喜欢此处的美景?
玄夙:你喜欢,我就喜欢。
美人一笑:玄夙哥哥我们认识多久了,你还记得么?
玄夙:啊……
美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百二十年零八日零三个时辰。
玄夙怔住:我……
美人挑眉继续笑:这些时日有我陪伴,玄夙哥哥可高兴?
玄夙:自然是高……
美人笑得有些高深莫测了:我也觉得幸得有玄夙哥哥陪伴,才不枉费我在仙界走一遭。只可惜世间之物,有生就有灭,有始自然有终,你说是么?
玄夙已经惊呆了,木呆呆地望着眼前之人。
美人最后做陈词总结:唉,那我们还是顺应天意,好聚好散吧。
说完,美人就飘走了,只留下玄夙呆立了半晌才骤然回过神来,咬牙切齿怒吼道,紫霄,我还没说散呢,你凭什么说散就散,你给我滚回来!
最后一溜烟儿直追着美人去了。
(五)
娘亲有个秘密,师公大人未必知道,我却知道。那就是每年的第一场雪时,娘亲都会去一个地方,一心谷外面的梨花林。
我知道扈桑偶尔会在那里小住,这样一来,也算在修羲境的地盘内,于族规无碍。我与他向来投缘,偶尔闲来无事,就会抱着美酒去他的地盘上与他共饮,谈天说地。
扈桑是正儿八经的远古神祗,知道许多我不知道的事,但是平素为人极为正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嘴巴牢靠得很。
唯一不牢靠的时候,就是被陈年老酿熏醉之时。所以我常常在把他灌得七荤八素之时,开始以言语诱之。
比如,今日。
一坛三千年东海陈酿下肚以后,扈桑脸色渐渐染上几分桃绯色,我试探xing地拍了拍他的脸,他眼神有几分朦胧地望着我,傻傻笑了一下。
我判断时机正好,便温和地唤了他一声,说:“扈桑,我有个事要问你。”
他亦温和道:“小白,你说。”
我唇角抽了抽,扈桑没醉酒前一般是唤我正名儿的,看来他果真醉了。
我说:“娘亲每年初雪都来此地找你,这是为何?”
扈桑说:“来看望重要之人。”
“什么重要之人?”我内心澎湃,看来娘亲背着我那貌美的师公大人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扈桑眼神有些涣散,“重要之人就是无比重要之人。”
我翻了个白眼,镇定了一下,继续问:“可以具体点么?比如说对方的名字?”
扈桑喃喃地重复了一句,有些不解地望向我。
我解释道:“我是说这重要之人的名字是什么,就比如说象小黑,小huáng之类?”我深深地觉得自己这个比喻俗气了,约莫是和娘亲呆久了的缘故。
扈桑这时倒也不傻了,突然指着我,笑着说:“再或者叫小白?”
我一咬牙,果断点头:“嗯,大概就是象这类的名字,有吗?”
扈桑顿了一下,指了指房内,说:“你看到勿凝瓶旁边的那个琉璃瓶没有?”
“嗯,有何玄机吗?”我想了一下,娘亲以前在勿凝瓶里面呆过,莫非这个瓶子也可以装人?
“嗯,扈桑?”我从瓶子上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他,发现他已经睡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