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引忘川
辰婉神色也有些黯然,“嗯,是以我们并不知道爹爹是谁,不过娘亲每次一提到他,就会哭泣不止,所以我们也极少提及。”
“为何会这样?”拂瑶有些震惊,终生都不能和自己所爱之人在一起,这实实是太过凄惨了些。
闵月答道:“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族长说各自有各自的命数,这就是我们的命,qiáng求不得的。”
“嗯,娘亲说以后我们长大成人后,亦最好不要动真感qíng,否则会一生神伤。”小狐说。
“竟是这样的。”拂瑶有些失神,她一直以为若是两人真有心厮守,其他的便都不在话下,可是谁又敌得过宿命呢?心中忽有些涩然渐渐划开,却说不上来为何会如此难过。
小狐见拂瑶神色有些郁郁,反而出声安慰道,“拂瑶姐姐,其实不必如此难过。我们一早便知道了自己的宿命倒也是件好事,如此就知道何事做得,何事做不得,这样不是很好么?”
“嗯。”拂瑶点头。
这倒是,若是终生不出灵观山,或是仅求露水qíng缘,终生不动qíng爱倒也逍遥自在许多。
辰婉忽然东张西望,疑惑道:“拂瑶姐姐,神仙哥哥怎么今日不在么?”
“师父在房里清修。”算起来,师父近日清修调息的时辰比往常要多上许多,原本她还有些担心是否是蛇毒损了师父的身子,可每每瞧见他又是神色一如从前,想必是她多心了。
“嗯。”三人点点头。
小狐又拿起栗子糕递给拂瑶,“拂瑶姐姐,尝尝杏仁苏,这也很好吃的。”
拂瑶摇头:“我不饿,搁那儿吧,一会儿让师父尝尝。”
小狐浅浅一笑,打开另一个盒子,“我们有留给神仙哥哥,拂瑶姐姐你吃吧。”
辰婉和闵月也笑:“拂瑶姐姐对神仙哥哥真好。”
小狐也跟着附和,“神仙哥哥对拂瑶姐姐也是极好的,就象是白狐仙子讲故事时经常说的……”
小狐说着说着突然卡住,皱着秀气的眉,一会儿后圆圆的眼睛又忽地一亮,“对,我想起了……是鹣鲽qíng深。”
鹣鲽qíng深?拂瑶瞬间呆住。
第55章 纯粹
拂瑶自然是知道小狐年纪尚小,许是对‘鹣鲽qíng深’这词也是一知半解,不过这词却听得她心上蓦地涌起一阵极其怪异的感觉,说不上来为什么。
想了半晌,拂瑶还是决定解释一番:“小狐,这词不是这样用的,这是形容男女之间,需一男一女才行,就譬如……譬如你爹爹和你娘亲一般,可是我和师父之间便不能这样用了。”
拂瑶嘴上虽是如是说,心中却觉察到自己许是说错了,其实两男之间……或许也是适用的,想那黑髅魔和他那断袖徒儿之间亦是如此,不过却也懒得纠正,毕竟还是单纯稚童,还是不要了解这么多乱七糟八之事为好。
“为什么?”小狐心中疑惑得很,“拂瑶姐姐和神仙哥哥不也是一男一女么?”
“这个……虽是一男一女,不过我们是师徒,就是师父和徒弟,懂么?”拂瑶有些词穷了。
“为何师父和徒弟便不行?”小狐咳了一声后,便一本正经地装着大人说话的模样来,“拂瑶姐姐,虽然我们年级尚小,不过听过不少白狐仙子讲的qíng爱故事,尤其是象是师徒、父女、兄妹之间的凄美qíng爱更是不乏少数,所以‘qíng’这回事我们多少是懂得一些的,我以为越是这样,便越能体现qíng爱的珍贵之处。”
师徒、父女、兄妹?拂瑶愣愣地望着一脸理所当然的小狐,震惊得很,莫非……白狐仙子平素讲的全是这类故事么?委实是惊世骇俗啊。
辰婉见拂瑶怔住,以为她不信,连忙补充说:“嗯,白狐仙子说我们需多了解些凄惨的qíng爱故事,是以自己日后若是弥足深陷,也好有个准备,八九不离十也是那些个凄惨下场。”
拂瑶闻言,嘴角略略抽搐,这是自然,如师徒、父女、兄妹这类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要说这白狐仙子列举的前车之鉴委实是……很有深度啊。
但拂瑶想着当解释的还是需解释清楚,但思索了半晌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只得说:“其实我和师父之间,尚且和你们说的那些故事并不相同,总而言之,我们纯粹得很,纯粹得很,你们明白么?”
小狐疑惑地坐在chuáng榻旁,两只手杵着下巴摇晃着脑袋,完全呈蹙眉苦思状,辰婉和闵月亦是坐在一旁,两两对视无解。三人怎么也想不明白拂瑶口中的‘纯粹’是何意?莫非白狐仙子说的故事便不纯粹了么?
拂瑶不禁在心中暗叹了口气,这也怪不得她们,只能说白狐仙子的故事太过惊世骇俗,约摸在她们脑海里,有关qíng爱之事,便全是与师徒、父女、兄妹相关的了。
小狐苦思无解,终是决定不再自寻烦恼,“拂瑶姐姐,我还是不懂,不过在白狐仙子讲的所有故事中,我听过最喜欢、最深刻的一个便是讲的一对师徒,真的很动人。”她忽地亮眼放光,站起身来,“不如拂瑶姐姐明日到我们狐仙dòng来吧,我让白狐仙子说给你听如何?”
“是呀,拂瑶姐姐来吧,你如今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明日到我们狐仙dòng来玩。”闵月说。
“嗯,嗯,我母亲会做很多好吃的菜,拂瑶姐姐你来吧。”辰婉也极力劝道。
拂瑶见她们如此热qíng,便点头应许了下来。三姐妹见她答应,高兴得不得了,当下就兴奋地跑回去,要她们母亲提前准备膳食。
拂瑶望着她们的背影,不禁莞尔一笑,一点点小事竟如此高兴,真是孩童啊。拿过桌上的木盒,她从卧榻之上起身,便朝夜渊的房间走去。
刚要敲门,就听到一阵几不可闻的细微喘气声,她手下的动作一顿,心瞬间有些发紧,随后轻轻地把门拨开一条fèng儿,顺着fèng隙看进去。只见夜渊在chuáng榻上闭眸打坐,额上尽是细密的汗珠,脸色已苍白如纸。
拂瑶一时有些呆住,怔了片刻后,再也顾不得许多,推开门后,便飞快掠到夜渊面前,“师父你怎么了?是蛇毒发作了么?”早该知道那蛇毒非同一般厉害,当时说什么也不应该让师父帮她吸去那蛇毒的。
夜渊此刻体内如火在焚般灼痛难忍,但是怕拂瑶过多担心,只能生生压住,语气如寻常一样淡然道:“我无碍,你无需担心。”
拂瑶跪在地上,自责难当,“都是我的错,若不是蛇毒发作,师父会如此?”
“不管你的事,我本就有个劫数,如今发作,自然是有些疼痛难忍,一会儿便过去了,你且起来。”夜渊想扶起她,但他此刻全身已经无一丝力气,怕她看出来,终究没伸出手去扶她。
拂瑶心里极不好受,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夜渊叹了口气后,便艰难地移动了下身子,要扶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