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王妃
那一刻,宋夷安甚至有一种想要大笑的冲动,看着榻前的那男子,他依旧俊美挺拔,仪态风流,可是此时却牵着另一个女子的手,含泪对她说,从前对她宋夷安的感qíng不过是感激,感激她的扶助与厚爱,他手上牵的这一个,才是兜兜转转蓦然回首后发现的真正的爱人。
就算知道她马上就要死了,他都等不及,想要证明给她看——傻女人,瞧瞧?从前那都是骗你玩儿呢,竟然还真的相信,容色冠绝京都的他,真的会看上一个只能困在病榻上的憔悴女人?
不过是在炫耀,叫她死不瞑目。
以为她要死了,就无可奈何?
看着他那张依旧俊美的脸,宋夷安就想起当年,那衣冠胜雪的妍丽青年在自己面前求亲时的誓言。
若他日我负夷安,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宋夷安与他成婚八年,夫妻qíng深,自然舍不得他不得好死,只能起身一剑送他做了太监,虽断子绝孙,好歹命却保住了,也算是她最后到死的夫妻深qíng了。
他无qíng,可是夷安郡主,却从不无义。
再次的反手一剑,就是给她的好妹妹面上劈了一道血痕,既然是真爱,那么面容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在意皮囊的,怎敢来污蔑真爱这种高尚的感qíng呢?
好好儿过日子去吧。
到死都做了成全夫君的好人的夷安郡主,这才没有了任何的遗憾,闭目而逝。
至于当皇帝,当太子得知他们最疼爱的侄女儿,最信任的堂姐被两个真爱气死后的故事,从来不管死后洪水滔天的夷安郡主只能遗憾的表示,阎罗殿上再给她讲一讲吧。
只是她明明死了,却再次醒来,入目的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宋夷安熟悉的样子,不耐烦地将汤药一口饮进,宋夷安艰难地咂了咂嘴,看向面前丫头放在自己眼前的银镜。
银镜中,是一张眉如远山,宜喜宜嗔,雪为肤花为骨的绝色女孩儿的容颜,顾盼之间,一双眼中仿佛汇合了天地的霞光。连见惯了美色的宋夷安都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容貌,竟是她生平仅见,只是这女孩儿的面上带着几分苍白,带着另一种病弱的脆弱的美,恍惚间,宋夷安以为见到了从前的那个药不离身,永远都只能伏在病榻上挣命的夷安郡主。
颤抖着摸了摸镜中女孩儿的脸,就算实在匪夷所思,宋夷安也不得不承认,她重生在了另一个女孩儿的身体里,不再是从前的夷安郡主了。
“姑娘。”宋夷安这样痛快地喝了药,也叫青珂诧异不已。
从前的四姑娘,最是娇气,一点儿的苦涩都受不住的。
想到这儿,青珂急忙收了心神,从荷包里取了蜜饯喂给宋夷安,却见这目中带着不一样神采的少女,微微侧头,声音嘶哑却带着另一种叫人迷惑的力量,轻笑道,“说说,这几日,老太太就眼看着我死?!”
从前的这个女孩儿,带着不甘的怨恨消失在了这个身体里。宋夷安回想到了许多从前的记忆,目中微微发沉。
真是对不住,夷安郡主,从来不是个任人欺负的小可怜儿,该报的仇,她只能亲手来报,来回报那个信任着长辈,却到底死在了冰冷湖水里的可怜的女孩子。
青珂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姑娘,她的目中,仿佛带着能灼伤人的光芒,竟一时呆住了。
四姑娘,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第 2 章
“姑娘这说的是哪里的话。”
青珂不知要不要与姑娘告状的时候,那个惊呼的美貌丫头,却已经上前来,推开了青珂赔笑道,“老太太太太,且疼姑娘呢!这日日垂问,奴婢还往前头去回禀,老太太命奴婢好好儿服侍姑娘。”
她顿了顿,一头的珠翠宝光闪动,在青珂愤怒的目光里拉着宋夷安的手笑道,“姑娘可别听小人挑唆,我就说,这有的人呀,心思大了,如今不知道想怎么辖制姑娘呢。”
说完,就用一双得意的眼却看青珂,口中冷笑道,“姑娘早就不准你进里屋,你这是在忤逆姑娘么?!”
“你!”这丫头名绿香,是老太太赏给四姑娘的,素来被四姑娘看重,言听计从的,青珂虽心中恨极,却知道四姑娘更听绿香的话,一时就往不做声的主子看去。
可巧儿,如今这个身子的名字也是夷安。宋夷安正等着青珂说话,却迎面被这个丫头打断,顿时挑眉,看着这个一脸亲近的丫头,淡淡地说道,“滚下去!”
得意中的绿香怔住了,看着一脸冷漠地看着自己的四姑娘,竟说不出话来,许久,方才qiáng笑道,“姑娘,我是绿香,你是不是……”烧坏了脑子啊!
“我还在病中,醒来时你竟然安坐酣睡,”宋夷安想到这丫头竟是老太太赐下,这些年在自己身边不知说了多少忠心自己的奴才的坏话,叫她疏远,主仆离心,就觉得恶心透了。
她不是那个傻傻的姑娘,自然明白这里头的缘故,见这丫头头上竟都是从前夷安赏下来的贵重的首饰,另竟有这丫头胆大包天自己去首饰匣中取了戴的,便冷淡地说道,“得了我的信重,却辜负了我,便是方才我一病死了,你竟还安睡,这样的奴才,只老太太用得起,我是不敢要的。”
“姑娘这话,是在疑我不尽心?!叫我在这府里还有什么体面呢?!”绿香就掩面哭道,“我一心一意为姑娘,如今竟成了心怀叵测,不如一头碰死,倒还清净!”说完,就要一头往chuáng边碰去。
宋夷安只是含笑看着,那绿香不过是装模作样,见她并不阻止,只好讪讪停下,却还是在一旁呜咽。
“老太太对我一片的心,竟叫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丫头败坏了,这传了出去,还叫人以为这是老太太故意祸害我这个亲孙女儿,想着看着我去死呢。”
宋夷安看着惊慌起来的绿香,转头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青珂道,“传我的话儿出去,这丫头不懂事,挑唆我与老太太的qíng分,不是个好的,三十板子长长记xing。只是到底是老太太的人,我最是个孝顺的人了,如何敢越过长辈严惩呢?且送回老太太的屋里,请老太太自己处置吧。”
说完,便捧心蹙眉,露出淡淡的哀愁,轻叹道,“也只我对老太太的一片心在了。”
青珂眉清目秀的脸上竟露出了呆滞的表qíng,看着chuáng上,因说了许多的话往后一仰,虚弱不堪的四姑娘,竟觉得心里某一处变得欢喜起来,顿时应了,却不敢出去,恐绿香伤人,因此高声唤了外头的丫头道,“姑娘的话,三十板子,送回老太太处。”
又将前头宋夷安的说辞jiāo代了,她觉得心中解恨,正要说话,却见那绿香扑到了四姑娘的chuáng前哭着求道,“姑娘,姑娘是奴婢错了,别把奴婢送回老太太身边去!不然,奴婢哪里还有活路呢?!”
刚进来的丫头见从来威风八面的绿香竟害怕成这样,都露出了惊容来。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轻飘飘,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的飘渺的声音传出来,“你这样的话儿,是说老太太是个比我还狠毒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