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上无妻
姨奶奶忽然想起一事,忙扯住朱梓源袖子,“等一下梓源,你走之前也该去看看耶茹,她还躺在chuáng上哪。”
朱梓源更有些不耐,“时辰到了,耶凌还在上房等着,怎好让人家多等,娘,你替我跟耶茹说声好了,等我回来定亲自接她回来住。”
拜了夫人跟着放耶凌出了府门,朱梓源才舒了口气,不是他不想看看方耶茹,实在是那个方耶语气势太bī人,说话又不知道留qíng面,倘若这会儿去了正碰上,吃个闭门羹更或者方耶语再说出些难听的话来,他实在觉得脸上无光,等他从京里回来,方耶茹养的也差不多了,方耶语也该回去了,到那时,有话回自己房里说,还有什么说不明白的?
朱梓源斜眼看看走在身边的方耶凌,心里生出无数想法,对此次进京更是满怀期许,暗暗祈祷这次进京能给自己带来好运。
姨奶奶见朱梓源跑的快,暗骂一句小兔崽子,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又回了上房,却只剩下老夫人一人在喝茶。
经过两天jīng心调理,方耶茹身子稍稍感觉舒服一些,只身上一些淤痕还青青紫紫一片片消不去。
方耶语扶了她轻轻靠在chuáng头,欢喜道,“姐姐,再过几日,你就可以下地到外面走走了。”
方耶茹一头乌黑长发轻柔披在肩上,有几缕贴在胸前,更衬的她肌肤白嫩,对着妹妹微微一笑,“耶语,多亏了你有这份心留下照顾我。我好的差不多了,你就不用担心了,你还是回家看看去吧,爹娘那边也需要人,耶凌不是去了京里,他一走,家里就更没人了。”
“姐姐,你担心这些做什么,哥哥定会安排好才走的,莫不是你嫌我住在这里,吃你得喝你的心疼来着?”
方耶茹看她一副撒娇的无赖样,不由一笑,横她一眼,“你吃的这许多,我当然担心我们家被你吃光了。”
“哎哟,耶语小姐那可是金嘴银嘴,吃光了也会给咱们再生出几座金山银山。”姨奶奶笑嘻嘻从外面走进来,满面chūn风。
方耶茹忙低低叫了声,“娘。”扯着被角就要掀开被子起来。
姨奶奶忙上前按住了,“耶茹,你这会儿正病着,还行什么礼,快些好好的躺着。”
方耶语屈膝欠身给姨奶奶行礼,有些不悦,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位姨奶奶,说话总带着三分假意,总有一股拍马屁的味道。
姨奶奶又笑道,“耶茹啊,梓源收拾好东西,本想着过来看看你,但耶凌那边叫的急,梓源怕耽误了时辰,就匆忙跟去了。他留下话,等回来一定亲自接你回去。”
方耶茹心里有些失落,自她从源园搬过来,朱梓源是一次也没来看过自己,难道他竟没有一丝愧疚悔改之意么?自己死里逃生这一回,难道仍不能令他回心转意么?
方耶语冷冷哼了一声,“这会儿知道时间急了,这好两天的光景都急着忙什么去了?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来回能用多大会的功夫?姐夫还真是放心的很。”
被人生生顶回去,姨奶奶一时语结,尴尬的笑了笑,又道,“二小姐说的对,等梓源回来我定然训他,叫他好好的来给耶茹赔礼道歉。”
方耶茹怕妹妹再说出更加激烈的话,忙给妹妹使个眼色,柔声道,“娘,梓源出去办事,办的都是正事,莫让他挂着我,我这,不是很好么?”
姨奶奶立刻眉开眼笑,“耶茹,也亏了你有这心xing,处处为梓源着想,你就等着,等他回来,我定饶不了他,这一次他若再不改,你就搬到jīng心园来跟我住,咱娘两个再不管他半点事。”说到后面这几句又是怒气冲冲的狠话。
林采兮正好走到门口听见屋里三人对话,翘嘴笑了笑,也不再接着往里走,她打算不进去接这个茬,由着方耶语说几句狠话解解气,朱梓源这样的男人,就该狠狠骂,也该让惯坏儿子的姨奶奶听听。五十大板没落在他身上,真是便宜了这恶男。
好一个率真女儿家!林采兮暗赞一声方耶语,又感叹一下姐妹之间的巨大差异,转过身朝朱澈读书的小书房走去。
“jú焉,咱们府里有没有族学?”
“府里倒没有,不过朱家宗族里倒是有一个,就在宗族议事院旁边,不过这个学堂,咱们朱家可是出了大部分钱修葺的,其余的那些个朱家人也就是跟着过了过场。”jú焉很有些傲气的说道。
“既然咱们也花了钱,为什么不把孙少爷送去读书?”
jú焉奇怪的看了看林姨娘,“姨娘,您忘了?为了这个老夫人还把大少爷狠狠训了一顿,大少爷要把孙少爷送去学堂,老夫人说学堂里都是些家教不好的,怕孙少爷去了跟着学坏。便请了张先生来府里专门教孙少爷念书。”
林采兮也不多做解释,哦了一声便不再接着问下去。
小书房里,张秉刚给朱澈讲完课,朱澈已经被张妈领走,他正在收拾东西,抬头看见林姨娘进来,忙上前行礼。
林采兮忙欠欠身还礼,“张先生,孙少爷真是让您费心了。”
“林姨娘客气了,我教孙少爷念书,朱家付我银子,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谈不上费心不费心。”张秉年纪约莫三十出头,额前留着一小撮头发,将半个额头掩了去,却不显得张狂异类,配上他那张眉清目朗的面容,反倒给人一种不拘于世的风liu潇洒之姿。
林采兮倒没想到张秉竟会说的如此直接,原本还以为他不过是个迂腐呆板的教书先生,现在看来判断有些失误了,说不定还真是个不拘世俗礼节的大才子,“张先生果然豪慡率直,虽说咱们是各取所需,但茫茫人海,孙少爷能得先生作老师,也是俗世的一种缘分,这师徒之qíng却是各取所需之下最难得的。”
张秉不禁抬眼看看林采兮,片刻才道,“早闻林姨娘乃才女,果然名不虚传,师徒qíng,呵呵,林姨娘说的好,倘若孙少爷真能学业有成,我这做老师的也能凭着这份qíng沾些星光。”
林采兮又有些失望,其实也不过是个世俗之人,师徒qíng也是要跟利益挂钩的,遂不再多说,直接问道,“先生是否可将孙少爷今日念书qíng况说一说?他这段日子状态似乎并不好。”
张秉也不介意林采兮瞬间的语气变化,从刚才收拾的东西里拿出一叠纸,“林姨娘,看过这个便就知道了。”
林采兮伸手接过那叠纸,是朱澈近几日的作业,稚嫩的笔迹杂乱无章,撇捺之间几乎找不到空隙,一眼看过去,几乎看不懂写的什么东西。
“林姨娘,我还有些事,先行一步,至于孙少爷,或许这张纸已经说明了一切。”张秉收起桌上东西,又朝林采兮躬躬身,转身朝门外走去。
林采兮细细看那一叠纸,字迹虽然潦糙,但也正显示了朱澈小小的心里是如何的狂乱,这一堆辨不出笔画的字里,到底流露了他多少悲苦心声?
天还早,林采兮拿了这些纸匆匆到朱梓轩的大书房去,又吩咐jú焉不必跟着,尽管去忙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