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嫡
安容脸更沉了,难怪五少爷会这样消瘦了,即便是庶出,也该有四个菜,一荤三素,炒青菜里加几块ròu丁,能叫荤菜吗?
安容压下怒气,大夫人这样作践他爹的骨ròu,只图面子上好看,若是五弟没事,爹过世的时候也有八九岁了,怎么不能承袭爵位,让二房抢了去?!
安容心疼的给他夹菜,又担心他吃撑了,一时两难,眼角一瞥,却见到秋jú眼角里的鄙夷和怒气。
安容的眼神又冷了三分,一个丫鬟也敢鄙夷做主子的,还敢有怒气,是因为沈安淮吃的多了些,一会儿菜没法分了吧?
主子的饭菜吃不完,丫鬟都会分着吃,这些饭菜的营养安容心里清楚,所以秋jú冬梅和阮妈妈才养的这样白胖,都快赶的上她了!
安容夹着菜,撇了秋jú一眼道,“早前不是说让半夏把送折枝梅得的赏赐拿出来去买酒席吃吗,去吧,不用在这里伺候了。”
秋jú一愣,她说那话的时候姑娘不是睡着的吗,她怎么会知道?
半夏望了眼秋jú,眸底微愠,竟然在姑娘面前嚼舌根,忙上前要说话,安容根本不给她机会,“下去吧,天冷了,许你们喝两口酒,夜里不用伺候了。”
半夏只好乖乖的和秋jú下了楼,安容见她心不甘qíng不愿的样子,嘴角划过一抹冷笑,不爱财又怎么会被人收买。
秋jú是她的大丫鬟,往常得赏赐的机会要比半夏多的多,就是要让她知道,身为二等丫鬟,就是不及大丫鬟体面,在她面前说话管用,安容不信她会不生串班夺权的心。
半夏和秋jú走后,安容眼角又扫向了冬梅,不经意笑问,“把衣裳给大姑娘送去,得了多少赏赐?”
冬梅扑通一声跪下,吓的脸色苍白,“是chūn兰说要让大姑娘先试试衣裳,再决定帮不帮姑娘,奴婢不敢坏了姑娘的大事,这才……”
“怕什么,我有没有责怪你,”安容风轻云淡的笑着,“一套衣裳头饰而已,我只问你得了多少赏赐。”
冬梅有些摸不准安容在想什么,衣裳不是送给了大姑娘吗,怎么好奇她得了多少赏赐,大姑娘的东西四姑娘又瞧不上,更何况是赏赐给她的了。
“一对银耳环,”冬梅如实回道,还把随身荷包jiāo了上去。
安容今儿兴致不错,把荷包打开瞧了一眼,两只银耳环,差不多五钱银子的样子,不过这可比五钱银子更得人心,女儿家爱美,每天都会对镜梳妆,看到耳环就会想起来谁对她好吧。
说到送礼,她到底不如沈安芸会收买人心,她今天送给她的那一套裙裳头饰,足够她打几百对这样的耳环了,安容冷笑。
把耳环丢给了冬梅,安容歇了筷子,沈安淮啃了一半的鸭骨头,赶紧搁下。
安容瞧了就好笑了,“我又不是祖母,她老人家一歇筷子,咱们小辈就不能吃了,我是你四姐姐,不用讲那么多规矩,不过吃多了,一会儿多在屋子里走两圈消消食,不然夜里会睡不着。”
沈安淮连连点头,又继续吃起来,珠帘外走进来个小丫鬟,福身道,“四姑娘,三姨娘来了。”
安容点点头,小丫鬟便出去把三姨娘领上二楼。
三姨娘穿着一身桃红袄,下罩碧水裙,生的柳眉若黛,体态婀娜,见沈安淮吃的开心,一颗因为担心而七上八下乱跳的心安定了,四姑娘没有生五少爷的气,又心底微涩,五少爷到底年纪小,一见到吃的,就忘了她教的规矩,怎么能吃的满嘴是油呢。
忙快步上前,沈安淮见她来了,赶紧起身,倒没有行礼,亲昵的唤了声,“姨娘。”
三姨娘是妾,半主半仆,沈安淮虽然是她生的,却是主子,三姨娘要给他行上半礼,而后眼睛再次落到安容身上,“五少爷调皮,冲撞了四姑娘,奴婢代他给姑娘赔不是。”
“姨娘,四姐姐没有怪我,”沈安淮高兴的道。
安容站起身来,看了看三姨娘几眼,见她眉间有些病态,qiáng忍着的模样,眉头皱了下,“三姨娘病了?”
三姨娘苦涩的点点头,“夜里受了些凉风,有些咳嗽,怕过了气病给五少爷,才疏忽了……”
“姨娘屋子里有酒吗?”冷不丁,安容冒出这么一句,把三姨娘愣在那里半天,才摇了摇头,“奴婢不喝酒。”
安容点点头,吩咐芍药道,“去拿一坛上好的酒给三姨娘送去。”
说完,见三姨娘茫然的望着她,安容冷着脸道,“五少爷消瘦成这样,夜里又冷,要是丫鬟照顾的不尽心,只怕会发烧,那会儿大夫人又睡了,没人敢去打扰她,没得耽误了病qíng,若是五少爷真的发烧了,就用帕子浸湿了酒给他擦拭身子,我不想见到府里也有孩子发烧烧坏了脑子。”
最后一句话,安容说的有些凌厉。
三姨娘身子一怔,再看沈安淮消瘦的身子,心里忽然就升起一抹恐惧来。
第11章 赏画
安容没有理她,转而看着沈安淮道,“四姐姐送你笔墨纸砚,天冷乖乖的在屋子里看书识字,等爹爹回来教考功课,你要是得了夸赞,我让大哥带你骑马,那可比玩弹弓有趣的多。”
沈安淮的眼睛亮了起来,比夜里的星空还要耀眼,一副恨不得立马就能骑马的模样。
三姨娘心里也震惊,还有些欣喜若狂。
四姑娘对谁好,那是掏心掏肺的好,若是对谁不好,那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差,没想到五少爷能得四姑娘的赏赐。
三姨娘恨不得给她跪下磕头了。
芍药直接怔在那里了,半晌没回过神来,四姑娘从摔了脑袋睡醒后,越来越奇怪了,以前对大姑娘她们大方,那是因为有求于她们,对五少爷这样好做什么?
等三姨娘带着沈安淮走后,阮妈妈忍不住道,“好好地,姑娘怎么对五少爷这样好了?”
安容把玩着九龙环,眉头也不抬道,“五少爷是我弟弟,我对他好不应该吗,妈妈不是常教我要和府里姐妹相处融洽吗,我以前送大姐姐五妹妹的东西,可比这多的多,还更加珍贵,也没见你问一句为什么啊?”
阮妈妈被堵的哑口无言,见安容抬头看了她一眼,眸底含了质疑,阮妈妈背脊一阵凉意划过。
而此时走在冰天雪地里的三姨娘和沈安淮,一个泪眼模糊,一个高兴的手舞足蹈,摸着身上的大红斗篷,爱不释手道,“姨娘,这上面的毛好软和。”
“是啊,这狐狸毛是你爹亲手猎的,只有这么一条,给你四姐姐做了斗篷,没想到她竟然送给了你,”三姨娘哽咽着声音道。
她身后跟着的丫鬟碧儿,怀里抱着个包袱,搂的紧紧的,“四姑娘真大方,这样的斗篷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送给了五少爷呢,奴婢这里还有两件,奴婢瞧了下,都有八成新,上面还有银线,应该是四姑娘小的时候,老太太赏给她的。”
沈安淮以为只有一件,一听还有,迫不及待道,“让我看看。”
三姨娘拦下了他,“天黑了,等回去再看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