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权
看那方向,还是去后院静心轩,她和宁弈的住处。
那么,是去找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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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弈从席上回去后,并没有回房,在院子里调息了一阵,秋夜露重月清明,天地之气对他的内功很有好处,这段日子他一直练功不辍,将那奇异蛊毒bī在丹田深处,好等待过阵子去闽南寻药治疗时不至于状况太恶化。
宁澄劝说过他几次,要他赶紧奔赴闽南,拖一天危险加重一分,他也听,也赞同,但是还是一天天的留了下来。
宁澄在他不远处的凉亭里睡觉,翻来覆去的发出一些动静,很有些不满的样子,宁弈不理他,练了一阵,淡淡道:“我要入定,除了她的事和危及安全的事,其他事一律别吵我。”
宁澄“哦”了一声,知道他的内功一旦入定便浑然忘我,小心的从亭中坐起,将四面的防护安排得更紧密些。
他坐在主子对面,看他最近有些憔悴的眉宇,神色间慢慢浮上不忿之色,恨恨坐在那里,将腮帮子扭得左鼓一块右鼓一块。
然后他捡起一块土坷垃,双指拼命的戳啊戳,戳得土屑纷飞,喃喃骂:“女人!女人!”
他对着假想敌戳得痛快,反正殿下现在也不知道。
前面忽然有响动,有人在低声说话,他皱眉转过回廊,却见一顶小轿停在门口。
一个似乎是燕家的青年,低声下气的和拦门的护卫说话,宁澄走过去,听了几句,皱皱眉,下意识的要赶走,突然又停住。
随即他过去,道:“是来伺候殿下的么?”
燕怀远并不认识不常露面的他,却看得出此人在楚王身边的地位,连忙应是,上前一步,凑在他耳边笑道:“舍妹倾慕殿下风采,愿意自荐枕席,这是燕家的福祉……”
宁澄眉宇间闪过一丝厌色,慢慢将他推开,道:“离远点,你口臭。”
燕怀远脸色瞬间发青,随即涨得通红,宁澄看也不看他一眼,手一挥道:“搜。”
“大人不可——”燕怀远慌忙来拦,不敢再将嘴对着他,偏着个脑袋恳求,“这是舍妹,我燕家的大小姐!”
“我不知道你什么燕家的大小姐二小姐。”宁澄平平淡淡的道,“我只知道这是你们送来的侍寝女人,这不是什么青楼楚馆,这是皇子殿下寝居,容不得任何人想进就进,你们要受不得皇家规矩,那就回去。”
“哥哥,让他搜!”轿子里传来燕怀莹忍着哭音的声音,带几分毅然的悲怆,“进了这门,我就不是燕家小姐了!”
进了这门,忍了这rǔ,丢了那燕家小姐,还有更好将来!
燕怀远听懂了这意思,他也不过虚拦而已,立即松开手,护卫掀开轿帘,将轿子连同燕怀莹上上下下都搜了个gān净,对宁澄点点头。
宁澄望望前院方向,眼底闪过兴奋和快意的光,挥了挥手。
小轿悄无声息的抬了进去。
燕怀远诺诺退下,遥望着被矮矮镂空花墙围着的静心轩,眼底闪过得意的光。
他从另一条道匆匆离开,没有发觉前方花树后有两条人影站着。
凤知微默默负手站在那里,只觉得空dàngdàng的胃被酒液烧得难受,燕家会有举动,会在宁弈这里下工夫在她意料之中,但是这样送人还是在她意料之外,实在没想到燕家竟然不知羞到这地步,连嫡出大小姐都能这样送了出去。
更意外的是,宁弈收了。
自从半途遇险,宁弈和她身边的保卫已经上升到铁桶般的地步,宁弈一般不会这么早睡,刚才燕家送大小姐来他应该知道,若无他首肯,燕怀莹也断不可能进入院子一步。
凤知微在花树后的暗影里笑了笑。
楚王风流满帝京,认识他这么久,除了jì院遇见那次,其余时候她还真的不曾感受过楚王“风流”,不过今晚,总算是找到感觉了。
也是,人家已经憋得够久了,从出京到现在,三十一天另十八个时辰没女人了,想想实在不人道。
凤知微手抚着沾满夜露的花树,触手cháo湿冰凉,像此刻她不住翻涌的胃,她突然便失去了回院子睡觉的兴趣,转身道:“顾兄,我们散散步吧。”
顾南衣望着她,隔着面纱也可以看见他眼睛晨星般熠熠发亮,“你累了,你要睡觉。”
凤知微抬起长睫瞅着他,半晌一笑,慢慢道:“是呀,我累了,我想睡觉,可是今晚院子里有客,我还是让一让,明天另找个院子睡觉吧。”
顾南衣却不肯走,他将凤知微的意思理解为chuáng被人占了,想了很久犹豫了很久,忍痛道:“那你和我睡。”
“……”
已经转过身的凤知微一个踉跄,赶紧扶住了树,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顾南衣晶亮的眸子,想了半天只好提醒他:“你最讨厌和人一起睡的。”
顾少爷摸出一个胡桃慢慢吃着,用很平淡的语气表达很巨大的牺牲,“我是你的人,可以睡。”
“……”
凤知微又是一栽,花树被她撞得花朵纷纷yù落,顾少爷拂去她头上碎花,牵了她衣袖,道:“走,睡觉。”
……
好吧少爷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你是保护我的人你可以牺牲一下把chuáng让给我睡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jīng简字数这么言简意赅这样子说话会死人的。
“我今晚不想睡觉。”凤知微抱住树,坚守阵地,“真的不想睡。”
顾少爷却很坚持,“你不舒服,去睡。”
凤知微知道顾少爷的执拗xing子,一件事一旦坚持起来那是很可怕的,看他吃胡桃就知道了,她万分恐惧顾少爷说得不耐烦了一把将她打昏了带去睡就麻烦了,突觉肚子一阵咕咕乱响,随即有些绞痛,赶紧道:“等下就睡,现在我肚子不好,要上茅厕。”
顾少爷松开手,凤知微左顾右盼,看见侧前方不远处有座公用的茅厕,赶紧甩脱顾南衣奔了过去。
她奔进茅厕,这才觉得肚子还真是痛得厉害,敢qíng不适应南海海鲜的肠胃,今晚彻底造反了,她蹲在那里,起不了身,忽听见远远的宁澄的声音,似乎在安排着人。
她怔了怔,这才注意到,这座jīng致的茅厕是紧靠着静心轩的,燕家财力雄厚,不怕靡费,为方便人游园,茅厕都建了好多个,还建得比人家屋子还讲究,而这座憩园的全部建筑,讲究细致jīng美,所有院墙都是镂空花墙,装饰意味大于遮挡意味,于是这座几乎无人来用的茅厕就靠着静心轩最后一进她的房间,斜过去就是宁弈房间的后窗。
这个位置可不太好,她叹口气,有心要起身离开,可是肚子造反,只好继续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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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弈此时已经结束了入定,从清冷的月色下起身,听见宁澄的脚步声,从自己房间出来。
他并没有多想什么,随口问:“什么时辰了。”
“三更。”宁澄答。
宁弈觉得这小子语气有那么点古怪,但还是没有多想,又问,“前方席散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