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宠
一旁的二姑娘今年十岁了,比阿宴还大一岁,早已经懂事了的,此时看着阿宴那装裹,眸中暗了暗,却是故意笑着说:
“到底是三太太陪嫁多,才能把咱们小阿宴这么打扮,寻常人家,哪里有这番体面和气派呢。”
五姑娘此时瞪大的双眼这才恢复过来,一双眸子盯着阿宴手上的金镯子,透着贪婪和,嘴上却是硬道:“不过是个金镯子,原也不算什么,我房中也有,还是前些日子大太太赏的呢。”
四姑娘听了,唇边扯着笑,嘴上却是道:“寻常女孩子家,戴这许多,却是俗了。”
说完这个,话音一顿,笑盈盈看着阿宴那如花的绝美脸庞,却是道:
“当然了,三姐姐生成这般脱俗模样,怎么打扮都不俗的。”
前面一句是真心话,后面一句却未必了。
阿宴听此,心中冷笑。
后来沈从嘉bī着自己进宫,让自己去讨好这当了皇贵妃的四妹妹,犹记得进宫时,自己一身的素净,也曾记得,跪拜在那里时,映入眼中的那女子是如何的雍容华贵珠光宝气。
那时候,这四妹妹捏着棋子,一边似有若无地摆着,一边居高临下,仿若不经意地说:“二姐姐,怎地穿得如此素净?”
阿宴想起过往,深吸了口气,对着自己这个六岁的四妹妹绽开一个越发清纯的笑来,然后一个个地,褪下手臂上的金镯子,扔在那里。
一旁的大丫环惜晴自然来收拾,小心地将这些都放到宝匣里去。
阿宴却随手又从手臂上褪下另一个金镯子,淡声道:“这几日我病了,你服侍得极好。这个镯子赏你,带着玩儿吧。”
说着,便把这金镯子扔给了惜晴。
惜晴一愣,那金镯子少看也有一两多,这可值不少银子呢。虽说作为三姑娘房中的大丫鬟,三太太也三不五时有赏的,可是这么随手一个金镯子,却是有些过了。
而一旁的四姑娘,看到这个qíng境,那眼睛就那么一眯。
二姑娘也是吃了一惊,掩唇瞅着那金镯子。
五姑娘呢,则是直接皱起了眉头,眸子里充满了惋惜,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是滋味。
四姑娘半响终于找回言语,勉qiáng笑了下,道:“二姐姐出手,实在是大方。”
也就是仗着这三太太压箱子底的金银多罢了!竟把她宠得如此挥霍无度!
阿宴听到这些话,却是故作不知,懵懂地道:“母亲为我打了许多镯子,都是藏珍楼给打的,我虽开始看着喜欢,可过几日总是厌烦。若是不把这些送给丫鬟,母亲怎么再为我打新的样式。”
这四姑娘听得心里几乎滴血。
府中四季用度,绸缎米粮钗黛首饰,这都是有分例的,每年每个姑娘打一副头面,再多却是没有了。若真个喜欢,自有各房的体己银子拿出来打扮自己姑娘。
这四姑娘虽是长房嫡女,可是谁都知道,大太太出自江南侯门,虽则也是世袭了几代的钟鸣鼎食之家,可是这些年到底没落了,进的少出的多。后来嫁到了敬国公府,偏偏这大老爷寻常有些应酬,都是大太太拿了压箱子底的体己钱却贴补,一来二去,倒是把个家底弄空。
如今又哪里来那么多金银供四姑娘穿戴呢,更不要说随手将那么一个金镯子赏给下人了!
不过此时此刻,这四姑娘却也并不含糊,当下依然含着淡笑,对二姑娘笑道:
“二姐姐你看,原本就说咱们这三房啊,就是三太太最疼闺女,如今看来果然是不假的。平日里大太太和二太太对你我都有约束,可不曾这么放任。”
四两拨千斤,不提是否有那银子,先说管束问题。
若是九岁的阿宴,怕是被四姑娘一说,都不知道怎么回话,若是被个激怒了,怕是还会说出几句难听的话来。
可是早已嫁人,经历了后宅水深火热的阿宴,当下自然是不经意地一笑,道:“三太太素来疼我,这是没的说的。”
这话,原本说得不假。
父亲去得早,母亲只得了自己和哥哥两个。
自己从小身体又娇,母亲那是把自己视若明珠一般的疼爱,便是作为男孩子的哥哥都要让上自己几分的。
☆、母亲的嫁妆
这边几个姑娘正说着话时,另一个大丫环听雨却是掀起珠帘儿进来了,先对着四姑娘和二姑娘福了一下,笑道:“四姑娘,二姑娘,五姑娘好。”
四姑娘、五姑娘和二姑娘都各自点了头。
于是这听雨才上前笑着对阿宴道:
“姑娘,太太素日吩咐过的,说是每日这会子都要给姑娘喝一盏银耳燕窝羹。这几日姑娘体虚,我还特意命厨房在里面加了几个枸杞,姑娘这会子用了吧?”
阿宴矜持地点头。
掀开珠帘,听雨抬手招呼了几个小丫鬟进来,都是一样的素色裙摆,或拿着拂尘、漱盂、巾帕等物,或端着一盏羹。
当下阿宴招呼四姑娘和二姑娘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这才在听雨和惜晴的服侍下,漱了口,又擦了唇。此时听雨和惜晴两个,一个拿着羹勺,一个端着那盏燕窝羹,从旁侍奉着阿宴吃了。
一时自有侍女奉上茶水,几个姑娘从旁喝着茶,看阿宴吃着那碗燕窝羹。
五姑娘比四姑娘小几个月,刚刚满了六岁,又不像四姑娘一般跟在太太身边长大的,眼皮子就浅,此时喝着这茶,却是皱眉道:“二姐姐,你这茶未免也太淡了,我喝着不如大太太那边的香。”
阿宴闻言,淡笑,只作不理。
这个五姑娘啊,大房里庶出的姑娘,从小跟在四姑娘屁股后头拍马屁的。等到长大了,四姑娘先是成为了荣王侧妃,及到六皇子登基她被封了皇贵妃,这五姑娘也跟着不知道怎么嚣张得意呢。后来自己去荣王府有求于四姑娘,这五姑娘真是好生把自己一番埋汰,只恨不得踩到泥里去。
那个得意的嘴脸,阿宴是没法忘记的。
听到五姑娘这话,四姑娘抿唇品着茶,笑着道:“这茶喝着香味虽不浓郁,却自有一番清雅,我闻着确实不是府里素日喝的。”
阿宴刚重生来,也不知道那茶是什么,便扫了下惜晴。
温婉一笑,惜晴上前道:
“前些日子表少爷来府里,带了几个团茶饼子,三太太说喝着好,这几日把寻常的雅安露芽停了,倒是喝这个。”
所谓表少爷,是阿宴外家的表兄,姓顾,叫易之的,比阿宴大六岁。
低首望着那氤氲的茶气,四姑娘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雅安露芽原本已经是极好的,往年都是做贡茶的。如今倒好,这三房,竟然还嫌弃起了那雅安露芽。
眼下喝的这团茶,怕不是一般的团茶,难说不是龙团胜雪那般少有的好品种。
而五姑娘听着刚才那番话,倒是自己莽撞了,有眼不识好东西,当下脸上便透着一点红。
几个姑娘喝了一番茶,这五姑娘便有些坐不住了,对着四姑娘提议道:“四姐姐,来了这么许久,大太太那边怕是担心你,不如咱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