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宠
一时又想起那个三太太,心里便笑了下。
龙生龙凤生凤,自己的父亲是国公府嫡长子,母亲是侯门嫡女,姐姐是宁王妃,皇家儿媳妇。自己可以说是含着金汤羹长大,原本是应该千万金贵的,便是如今敬国公府没落,那跟着母亲所养出的从容气息大家风范,却不是等闲人能学的。
至于那阿宴,父亲只是府中庶子,乃是通房所生,而母亲则是商贾女,一派的俗气。这样的父母,便是生出那娇美如花的容颜,又能如何。
至于五姑娘呢,她如今正满怀雀跃地盼着去宁王府的事儿,想着自己该穿哪件衣服,这一次可不能再让三姐姐夺了自己的风头。
就在这几个姑娘各怀心思的时候,三太太终于从老太太房中出来,回到自己屋内,却是满面愁绪。
此时三太太的陪嫁,王瑞芳家的已经知道了老太太屋里的事,当下上前安慰三太太说:“太太也不必太过忧心,依我看哪,如今四少爷眼看着也大了,三姑娘也懂事了,这往后日子总是越来越好过的。如今不过是被人言语挤兑几句,原也算不得什么,谁家当媳妇的时候没受过磋磨呢,这一年一年熬下去,总有熬到头的时候啊。”
这王瑞芳家的原本是当年三太太的陪房,以前家里不过是商贾王家的家奴,说话带着一股市井味儿。
叹了一口气,三太太不知道从何说起,其实她哪里看不出呢,这哪里是寻常百姓家婆媳间的磋磨。这婆婆原本也不是夫君亲生的娘,人家向着自己的两房儿媳妇,偏生这个自己最看不起的三房儿媳妇颇有些压箱子底的银子。如今公中钱入不敷出,大房和二房都过得紧巴,大老爷和二老爷在外面应酬,都捉襟见肘。如此之下,这婆婆自然想挤压自己的银子出来,去补贴大房和二房。
只是……
再次叹了口气,三太太不由得问王瑞芳家的:
“你说我这做得对还是不对?按说都是一家人,我该拿出银子来?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若不体面,以后四少爷和三姑娘面上也不好看。”
王瑞芳家的其实早就在想这件事了,此时见三太太问,便直言道:
“太太啊,按说这话原本不该我说,只是实在看不过去,便多一句嘴。您要知道啊,虽说都是府里的,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大家族的规矩,我看了这么些年,依旧是没太懂。可是我却知道,别说是这王公贵族,便是咱小门小户的商贾之家,也万万没有把儿媳妇的体己钱挖出来,倒去贴补公家的。若是老爷还在,应酬一时短缺了银子,拿起贴补一个两个,倒也说得过去。如今咱们三老爷早已不在了,剩下孤儿寡母的,竟然被这大伯子和二伯子家bī上门,说是要拿出银子来做买卖。这在乡下,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懂的,此时才六岁的小正太皇子就在宁王府中……
☆、二姑娘的烦恼
王瑞芳家所说的,其实何尝不是三太太心中所想的呢。只是今日听了老太太那番话,不由疑惑自己是不是错了。如今听王瑞芳家说了,便心里有谱了。当下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我刚才想起阿宴对我说的那些话,真个是句句在理。也难为她小孩子家的,竟然说出这么一番道理,比我这个当娘的还要想得通透。”
说着,她想起自己夫君早亡,留下这一对儿女,便不由得眼眶湿润了,抹了抹眼泪。
“这都怪老爷走得早,我又是个xing子软的,当不得家,被人欺负到了头上,这才让阿宴这孩子不得不去想这些。”
王瑞芳家的见王老太太这么难过,也心里替她难受,不过到底是劝她:
“太太,如今且别多想,咱们过两日还要去宁王妃那边呢,总是要好生准备一下。你看如今三姑娘都眼瞅着大了,再过几年就要议亲了。”
说着,她压低了声音道:
“依我看,老太太未必上心三姑娘的事儿,大太太更是不管,如今只有咱们自己多打听一下,到时候为三姑娘争取一门好亲事。太太你去了宁王妃,好生看看,若是有那好儿郎,便和人家jiāo道下。而咱们三姑娘,自然也要打扮的好些,也好给那些侯门贵妇留个印象。”
三太太其实竟然不曾想过这个的,如今听王瑞芳的提起,顿时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连连点头,口中道:
“你原说得极是。”
却说阿宴,本就打算来找三太太的,如今来到回廊,却见里面在议论,正好听到这番话。
若是个别家姑娘,自然羞得跟什么似的。
可是阿宴上一辈子早已嫁人过了,此时倒也没什么好羞的,只是暗自想着:这个王瑞芳家的竟是个可用的,以后要多多提拔。
她回想了下,上一辈子的王瑞芳家的好像因为犯了一个什么错处,被大太太赶出家门了。
如今她这么一对照,想着或许那大太太竟然是有意为之吧!先把母亲身边能gān的赶跑了,留下她们这些孤儿寡母,无人帮衬,就越发地好对付了,到时候不是任凭他们宰割。
阿宴想到此节,再想到大房觊觎母亲的钱财,当下真个心中发寒。只觉得自己一家,仿若处于虎豹之中,无奈体弱年幼,无法与之抗衡。
阿宴复又想起自己的婚事。
上一辈子,她是嫁给了沈从嘉,沈从嘉对自己开始的时候还算体贴温柔,后来因为种种其他,渐渐生了隔阂。再到之后,自己一直未曾生下子嗣,请了太医,却说自己天xing体寒,根本无法生育。从那之后,沈从嘉纳了几个妾室,那几个妾室为沈从嘉生儿育女。
自己上一辈子的xing子,是刚烈的,也是不认命的。别人让她把那几个孩子养在名下,可是她却偏看不得自己的夫君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
于是固步自封,困于后院,最后终于和沈从嘉越走越远,憔悴地枯萎于后院之中,至死孤苦无依。
回想沈从嘉,其实此人开始对她还是不错的。
若是不对,也不过是有些男子的通病罢了。
此时的阿宴把昔日所知道的那些和自己年纪相近的男子一一从脑中筛选一番,竟然再找不出其他更合适的来。
她叹了口气,罢了,或许王瑞芳家的是对的。
先去看看那些少爷们,或许能挑个好的,若是不能挑出,则不如就同上一世般跟着沈从嘉吧。
当然了,这一辈子矢志要好好修养身子,再不落下什么宫寒的毛病,争取生出孩子来,也绝对不能再让沈从嘉纳妾了。
阿宴摸了摸自己幼滑娇美的脸颊,想着,虽则只有九岁,可是总要未雨绸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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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阿宴正和惜晴在碧纱厨做些针线,绣个花儿。其实阿宴上一辈子便不爱做这些针线,只是重活一世,总是要查漏补缺。她想了想自己上一世曾经为了弥补和沈从嘉的关系,想着亲手给他绣一个荷包。谁曾想,那妾室也给沈从嘉绣了一个荷包,还比自己绣得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那时候的阿宴羞愤难当,把自己那歪七扭八的荷包给恨恨地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