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锅娘子
秦峥回首望着高璋:“这些都要给我?”
高璋点头:“看你是否喜欢。”
秦峥皱眉:“可是我不爱戴这些啊,这些衣服也穿着不自在。”如今虽然她是女子身份,不过只是用一个木簪将头发随意挽起,身上也只着一件最普通的靛青色布裙,清淡自然。
高璋上前,摸了摸她清秀的脸,笑道:“你如果不喜欢,就都放回去吧。不过明儿却是要请人给你做几件裙子。自我入宫以来,一直忙着,还不曾设宴庆功呢。”
他这意思,庆功宴却是要让她也去了。
秦峥微点头:“好,这个倒是可以。”
吃完了晚饭,原本高璋应该是继续去前殿与属下议事的,可是今日寝殿中的味道是如此的温暖,他竟然舍不得离开,便gān脆命人将来往函件都拿到寝殿中来审阅。
秦峥斜靠在案几一旁的榻上,甚是无聊。原来高璋那本行军布阵笔记早已翻过一遍,看无可看,只好随手拿了一本这宫中角落的什么花间集的书在那里翻看。
高璋认真地翻阅着各地军报以及来往信函,秦峥就着那夜明珠的光芒看过去,却见这男人俊美的脸在那夜明珠的照耀下映衬得越发立体,鼻梁很是挺阔,眉毛犹如那刀裁出来的一般,那唇也是唇线分明,下巴和腮边有点发青的胡子渣,却丝毫不显得潦倒,反而有粗犷的男人味儿。右耳的幽珠并不因为夜明珠的光泽而显得黯淡,却是越发深幽,为高璋添上几分异族气息。
高璋抬眸,笑望着秦峥:“看我作甚?”
秦峥瞬间脸红,扭过脸去,硬声道:“谁在看你!”
高璋招手:“过来。”
秦峥:“gān什么?”
高璋笑道:“给我捏捏背。”
秦峥不qíng愿地放下手中书,起身走过来给高璋捏背。
感觉到背上力道,高璋很满意地闷哼一声:“真舒服。”
秦峥低哼一声。
秦峥一边捏着背,一边随意将目光扫到案几上,看到那函件时,眉毛却是顿时皱起。
那函件内容一时看不清楚,可是那字体她却是认得的。
平日里包姑记账,总有字不认得,有时候托雷便帮着记。托雷得字体潦糙疏懒,肥厚地在纸上扭着,仿佛一只大肥虫一般。平日里没少被包姑嘲笑是青虫字。如今这案几上摆着的,正是托雷特有的青虫字。
托雷吗?
秦峥眸中闪过无奈,真得竟然是他?
可是即使如此,托雷又怎么会和高璋有勾结呢?
高璋仿佛感觉到秦峥的心不在焉,挑眉道:“想什么呢?”
秦峥平声道:“没什么,累了而已。”
高璋闻此,便道:“既如此,你早些歇息吧。”
秦峥乐的自己去睡大觉,便顺水而行,洗洗自己歇了,而这高璋却是忙到很晚才休息。
到了第二日,高璋一早便走了,秦峥自己用过早膳,便见有高璋派来的御用裁fèng前来为自己量尺寸,她也只好当个木头人任凭人量。
量完衣衫,她又开始忙着为高璋洗手做羹肴,身后依然跟着张截这个尾巴。做完了羹汤,她想着要给多湖夫人送去,又想起许久不曾见过多湖夫人,便要亲自过去看看。
多湖被安置在距离高璋不远的一处宫殿,如今宫内乱得很,也不曾立什么规矩,于是秦峥gān脆命张截取了马来,自己骑上,却让张截替自己提着八宝食盒过去。
待到了多湖所在的宫苑中,她穿过抱壁游廊,沿着花径一路过去,却见到有声音传来,再看过时,却见是严嵩正和多湖夫人说话。只见这严嵩带着笑,眯着眼儿,不知道对多湖夫人说着什么,那多湖夫人听着大怒,柳眉倒竖,两眼圆睁,厉声斥责严嵩道:“你若要说什么,但只去说就是了。若是想以此来要挟我,却是不必!如你这般蝇营狗苟之辈,倒是以后离我远些,要不然——”多湖夫人咬着银齿,眸子里却是she出痛恨的火来,仿佛要将严嵩撕碎。
严嵩却是不惧的,嘿嘿一笑,斜眼看着多湖夫人道:“要不然又如何?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少奶奶啊,如今你可是投奔敌军的二嫁夫人,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多湖夫人怀中犹自抱着一个襁褓,此时听的这话,脸色煞白,眸子里越发she出冰箭。
严嵩见此,越发得意,正要再说,却见秦峥走来,淡淡地望着二人,他并不敢得罪秦峥,忙上前陪笑着,然后便退下了。
秦峥听的刚才一番话,对多湖夫人昔日的身份越发疑心,当下将八宝食盒递上。多湖夫人尚且没有从刚才的忿恨中反省过来,只呆呆地低头望着襁褓中的婴儿。
秦峥看过去时,见那婴儿眉眼已然舒展开来,睡着的眼线长长的,眉毛挺浓,小唇儿嫣红,又生得粉粉嫩嫩,倒是好看,当下便道:“越发生得好看了,起了名字没有?”
闻听这话,多湖夫人面上转而黯然,摇头道:“不曾。”
秦峥挑眉:“哦,有个小名也是好的。”
多湖夫人淡道:“小名儿如今唤作望儿。”
秦峥道:“这个名字不错。”
多湖夫人搂着怀中儿子,却是不再说话了。
秦峥见此,只好接过张截手中八宝食盒,递上道:“我今日熬得jī汤,给你送来,补补身子。”
多湖夫人躬身谢过秦峥,这才命宫女接过那食盒:“姑娘的jī汤,很是好喝,倒是让我想起以前。”
秦峥挑眉笑,等着多湖夫人说下文。
可是多湖夫人却是不说了。
秦峥无奈,两个人相对两无言,都不是会攀谈的人,立了一会儿,只好也走了。
☆、第54章
自从秦峥开始为高璋做羹肴之后,从此便一日不曾停歇,每日里必要亲手为高璋准备一日三餐,每一餐都是亲力亲为,jīng心挑选食材,亲手烹制。这消息传出,也有高璋手下大将知道了这事,便嚷着要来蹭饭。他们自从喝过秦峥的排骨汤后,便再也不能忘记,只一心记挂着那味道。
高璋很是得意,大部分时候是要吃独食,不舍的与他们分享的。但是有时候他将这些属下招来寝殿中议事,这议事完了,便要用膳,于是他会格外施恩让他们也吃上秦峥做的饭菜。这群人每每都吃得杯盘gān净,一点不剩。
这样日子久了,高璋属下一gān人等对秦峥是格外看重,纷纷起哄高璋早日娶了秦峥,高璋却是望着秦峥但笑不语。这群人中,自然也有持反对态度的,那便是副将多湖,以及高璋的王弟高登。
多湖是根本不曾信任过秦峥,他时常将张截叫来一番盘问,只可惜未曾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只得命他越发好生监视秦峥。而高登呢,则是摸着下巴喝着唇齿留香的羹汤,不住眼地盯着秦峥瞧。
秦峥暗自冷笑,等到大家退去时,对高璋道:“我看高登对我不安好心。”
高璋道:“他敢!”声音虽然淡,却是不怒而威,眸中便浮现yīn沉沉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