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锅娘子
路放喉间微凝,哑声道:“高璋人呢?”
何筝笑道:“他和你一样,已经捆在那里,如今我倒是要看看,这三十鞭子是不是该打完了。”
说完,这何筝是早已没回头,就推门而去了。
而单言,则是握起马鞭来,面无表qíng地走上前,挥起鞭子,狠狠抽下。
路放直视着眼前的单言,却见这少年眸中无qíng无绪,下手却如此心狠。
他苦笑一声,却没再多言。
狠厉的皮鞭带着凌厉的风声劈头而下,在他身上打出一道道血印,血很快染红了马鞭。
路放睁目望着眼前的少年,眸中波澜不惊。
而就在另一个暗室之中,何筝颇有些没好气地望着自己的侍卫。
“让你打,你怎么打起来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何筝对自己的侍卫感到很无奈。
她拿过来马鞭,对着那个依然戏谑地笑望着自己的高璋,狠狠地抽下一鞭子。
冷笑一声,她挑眉道:“不要用这种自以为是的目光看着我,也不要用那些连三岁孩童都欺瞒不过的谎言来蒙骗我。”
高璋脸上都出现了一道道血印,不过他依然笑着,越笑越开心,朗声问道:“你连路放也打了?”
何筝点头,望着他道:“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看起来很是关心彼此啊,且行事说话又极为相似!
高璋微怔,盯着她的眸子,待到读懂她的意思,忽然觉得可笑之极,于是便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何筝却是看不得他那样笑的,他就是觉得这样笑的这个高璋很是可恶,碍眼,仿佛什么时候,有个这样的人得罪过她一般。
于是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下拿起鞭子,一下紧似一下地抽过去,一口气抽了个几十鞭,最后也把自己累得不轻。
高璋身上早已经是血迹斑驳,不过他依然噙着笑,就那么望着秦峥。
他大声地道:“秦峥,我说我为你而来,你却不信吗?这一世,我不要江山,我不要仇恨,只要你!”
何筝拎着马鞭,长身玉立,高贵而冰冷地道:“身为男儿,你真是无半分志气。”
高璋听此,定睛望着眼前何筝:“我如今早已经把那凌云壮志抛弃,此生,我只为你。”
何筝冷笑:“大言不惭,你既说为我,那你又能为我做什么?”
高璋仰目,审视着何筝,猛然间,却陡然明白。
眼前女子,不是昔日市井之中长大的阿诺,她是百年凤凰城之储君,是富拥一方土地的天下巨豪,她抬手可为云,覆手可为雨,权倾天下,无人能及。
这样的一个女子,若是眸中竟然闪动着野心,那她所图,却是为何?
高璋砰然间,仿佛明白了。
他闭上眸来,往事qíng景,历历在目。
良久后,他慨然一笑,道:“这个世间,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你若志在天下,我亦会为你得来。”
何筝听到这话,打量了他一番。
她是发现了,高璋和路放,一定有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还和自己有关。
她沉吟片刻,又起身出来,去见路放。
☆、184|论重生的第三种姿势
这一日,风和日丽,敦阳城的柳树早已吐着翠绿,在风中轻轻招展,阳光温煦地照在巷子里,只照得巷子口的老狗都摇摆着尾巴。秦筝牵着自己的那个白胖的小兔子,从家门走出。
一旁的阿慧见了,不由掩唇笑道:“阿筝,你这是又要去溜兔子了?”
秦筝牵着兔子,笑得比这温煦日头还要璀璨几分:“这几日小白总是无jīng打采,我想着它一定是想出门逛逛了,这就打算带它出去。”
阿慧点头道:“你可早点回来吧,小心你娘又要念叨你。”
秦筝听了,吐吐舌头道:“我娘那人,也未免太啰嗦了,哪有那么多担心!”
秦筝和阿慧告别后,来到巷子口,见这小白无jīng打采的,心中有些不忍,便gān脆抱在怀里道:“小白啊,你不想走路,那我抱着你走吧。等到了郊外,那里有青糙啊还有小花儿,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好不好啊?”说着这话时,她爱怜地抚摸着小白那挺翘的一对小耳朵。
而此时的路放,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年,虽则路家有为皇上所忌惮的忧虑,不过那毕竟是很遥远的事qíng。此时的他,是天纵奇才的少年将军,是无往不利的白袍将军。难得今日偷得浮生半日闲,便和往日所亲厚的几位世jiāo或表兄弟,一起去郊外打猎游玩。
一路上,少年路放鲜衣怒马,招摇过市,不知道引来了敦阳城多少女子心仪的目光。甚至有女子特特地在楼上等着,见他路过,便开了窗子偷偷地瞅过来。
恨只恨那马儿跑得太快,少年将军转眼便过,都不曾能多看几眼。
苏云早已看到这一路上路放收获了多少女孩儿恋慕的目光,心中不免有些不服气:“阿放,要说脸,我也不比你差,凭什么啊!”
路放淡笑,虽有意收敛,可是少年志得意满的神采却是遮掩不住的:“阿云,或许因为我爱骑白马?不如我把这匹马让给你骑?”
苏云摇摇头,看看路放那马:“罢了,你这马太难伺候。”
一行人继续赶路,马蹄声急,来到郊外,踩在糙丛之中,越过丛林,一群人四散开来,准备狩猎。
就在此时,原本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忽然浑身一震,仿佛遭受电击一般。
一旁的苏云看到,忙关切地问道:“阿放,你怎么了?”
路放待那股震颤感消失后,缓缓地睁开双眸,望向四周,却是一愣,他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熟悉的,稚嫩的脸。
这是少年时的苏云。
路放又低首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白马白袍,正骑马在林间,这正是昔日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自己。
苏云察觉到路放有些不对劲,仿佛一瞬间,变了一个人一般,不由疑惑地皱眉道:“阿放,你这是怎么了?”
路放摇了摇头,闭眸沉思,明白现在自己应该是十五六岁,此时的路家正是烈火烹油之际,而此时的秦峥,是在敦阳城里开着食店,还是在凤凰城里同样的飞扬跋扈?
他明白,自己既然回到了这个时候,那便必须要改变路家满门抄斩的命运,当然了,也必须去寻找到秦峥,重新娶到她。
他睁开双眸,眸中一片清明和坚定,倒是让一旁的苏云吃了一惊。
路放对着苏云笑了下,道:“阿云,我忽想起一事来,需要回去一趟,改日咱们再出来玩。”
说完这话,路放已经径自纵马就要离去。
改变路家的命运必须从长计议,而如今最要紧的是去看看秦峥现在在哪里。
路放正沉思着,一个跳脱的小白兔就这么跳到了他马前,他的烈马前踏,猝不及防间,竟然不及躲避,就这么踩上了小兔子。
紧接着,便听到一个女子气愤担忧的呼叫,路放忙勒住马,回首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