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锅娘子
大夫哆嗦着,指着秦峥道:“他是大夫,我是伙计,我不懂救人!”
秦峥简直是无语了,不过很快她反应过来,忙道:“我是刚从乡下来抓药的,这是我的药单,他才是大夫!”
这南蛮军头领很不耐烦地道:“我管你们谁是大夫谁是伙计,左右总有一个是大夫!都给我抓起来!”说着,身后已经有将士上前,钢刀架在二人的脖子上,喝斥道:“都给我走!”
秦峥看那钢刀寒光四she,且对方人数实在众多,没奈何,只好跟着这南蛮军离开。
南蛮人在马背上骑着,她和那大夫被绑了手脚,跟在人家马屁股后面跑。
那个大夫显然是没走过远路的,此时跑得极为láng狈。
秦峥是跑习惯了的,且这一路本来就是跑过来的,尽管极为疲惫,可是却能跟上马的脚步。
这一路上辛苦难堪自不必提,等到了晌午时刻,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处南蛮营地,这跟在马屁股后面跑的旅程总算停了下来。
这南蛮头领看了看这两个人,指着大夫道:“我看你跑得那么辛苦,应是大夫,你,去给夫人接生。”说着又指了秦峥道:“你呢,虽然不是大夫,但既然来了,手脚又利索,就去灶房帮厨吧。”
秦峥知道被这南蛮军掳了来,必然不是什么好事,如今能够去帮厨就该庆幸,至少能保住xing命,当下点头道:“好,我会做饭。”
南蛮头领对秦峥的表现很满意,点头道:“看你倒不似那群死不悔改的大炎人,快快去吧,好好gān。”
此时南蛮军的架构非常古老,五个人是一伍,十个伍便成为一个戎队,四个戎队,也就是二百人便是一个卒队。这个卒队中便有一个卒长来统领。一个卒长手下又会有专门的人负责辎重、伙房、杂物等事宜。
如今这南蛮军一个卒长下只有一个火头军,这个火头军自然是没办法做出二百个人的饭菜的。于是长期在大炎飘dàng且已经习惯了直接从大炎老百姓那里掠夺的南蛮人就学会了一招:抓一些老百姓来gān活。
秦峥很快便明白了这其中的门道,抓自己的便是一个统领二百人的卒长,他受命前去抓一个大夫来给一个副将的夫人看病,恰好他手下还缺几个杂役,于是自己就被抓来了。
秦峥所在的这一队的火头军是一个脸上长麻子的黑脸糙汉子,这麻脸见秦峥个子瘦弱,不由得啐了一口,抱怨说:“怎么找了一个雀儿般的人来,这能gān什么活。”
南蛮人普遍比大炎人要高壮一些,秦峥又比普通的大炎男人要瘦弱一些,因此在这个麻脸伙夫眼里看着尤其的瘦弱了。
秦峥见此,道:“我虽然瘦弱,却会做许多事qíng,以前曾在一家饭庄帮工,洗菜切菜都是会的。”
伙夫长听了她这话,脸上才稍微好看一些,当下命道:“以后,你便是二十七号。二十七号听着,今日领了许多的糙米,你先去帮着淘米吧。”
来到南蛮军中的杂役是没有名字的,只有号。二十七号便是秦峥的名字。
当下便有人带着秦峥来到灶下,这南蛮军是临时驻扎在这里的,灶房其实不过是一片临时搭建起来的灶眼儿,一个个烧得乌黑。这里都是坐着一锅锅的大锅饭,把各种菜洗gān净往锅里一放就是,也不需要讲究什么味道。
这里除了几个伙夫,还有几个大炎人在忙碌,显然也是被他们抓来的普通老百姓,正弯腰低头gān活。其中一个大炎人,围了一个发乌的围裙,看起来是个厨子的样子,时不时对着另外几个大炎人吆五喝六的。
秦峥从善如流地开始淘米,她正gān着时,却发现一个眼熟的,再细看,却是昔日一起逃亡的彭家兄弟中的老大。这彭家老大看上去老了几岁的样子,脸色极其憔悴。
彭家老大也认出了她,对着她叹了口气。
等到忙完了当天的晚饭后,终于抽出一点空闲,彭家老大趁着收拾锅的时间,蹭到秦峥身边,小声地道:“你当日也没能进到凤凰城去?”彭家老大语气里满满的同病相怜。
秦峥忽然说不出话来了,她当初是跑了啊,还在那里抢宅子开铺子,不过如今又回来了。
彭家老大开始叙说自己家的qíng况:“我娘已经没了,老二家媳妇也没了,后来我们一家又遇到了散兵,我带着我家小子跑,和老二老三都失散了。结果我又别抓到这里,连我家小子都在这里做苦力呢。”
秦峥小声地问:“有办法跑吗?”
彭家老大瞧了瞧四周,见没有南蛮军注意到自己,这才道:“回头看看,逮住机会再跑吧。”
秦峥点点头。
她必须设法跑出去。
托雷不知道什么qíng况,那天夜里是否逃脱了,而单言没能等到她从镇子里买来的药材,不知道如何了?这些都是她心里挂着的事儿。
接下来两天,她一直在观察周围的地形,发现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周围也没有什么树林之类的阻拦,如果跑的话,怕是很容易被发现的,根本连个躲藏的地方都没有。
秦峥想起大夫的事儿,小心地向彭家老大打听:“怎么这南蛮军还带家眷啊?我看他们是要生孩子请大夫。”只是难道生孩子不应该请接生婆吗?
彭家老大皱眉,摇头说:“不知道啊,好像是南蛮军副将的女人,不过看那女人也不是南蛮人,是个大炎人。”说到这里,他语气中颇有鄙夷:“好好的大炎女人,竟然给那南蛮生野种,实在是……”剩下的彭家老大没说下去,不过痛心疾首鄙视不屑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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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路放鬼斧山一举名动天下,又在落甲山砍杀两万南蛮军后,关于他的各种传闻便散播开来。
在老百姓的描述中,有的传说他犹如天神,在鬼斧山一跺脚便惊得高璋落荒而逃,也有的说他半夜飞到了落甲山,手指一挥两万南蛮军便全都死光。各种匪夷所思的传闻,各种令人敬仰的传说,路放便成了三头六臂的人物,不死的战神。
于是,一时之间,有多少大炎有志男儿纷纷来落甲山投靠,更有一些散兵直接降服在他名下。其他各路有名望的将军也纷纷投了橄榄枝,表示愿意跟着他一起打南蛮。
路放声望日渐盛大,隐隐竟然有大炎无冕王者之姿。
可是这样一来,便有许多人感到很不满。
诸如孟南庭这种想自立为王的自然是感到不满的,他们已经把路放视为了将来称王道路上的最大阻碍。可是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人,那是如坐针毡难以安眠的不满。
那个人,便是在南蛮攻城之时仓皇而逃的皇帝。
如今皇帝苟且偷安于绥阳,住在那里的宫殿中,重新建起了一套小朝廷,倒也过得还算安乐,一时之间看起来高璋也没有去攻打他的心思。
可是路放这么一出,让他再也无法苟且偷安。
路放曾经是他的将军,后来被他判了死斩,他甚至还亲手下圣旨让人斩杀了路放几乎所有的亲人。